他飞檐走壁,从屋顶往密库稳稳地探,其间破解了八个箭阵九道谜题,最后终于到得密室大门,发现门上布有禁制。不用说,这就是把杜先生拒之门外的东西了。杜先生本为御灵书蠹,钦天监里那么些文卷它只要从上面飞掠一遍就能烂熟于心。可书蠹对各种结界禁制却是束手无策。陆镜对着那圈结界正打算暴力破除,黑暗中忽见有个东西吃惊至极的一声吆喝。“活活活活活活——”静夜中的一声有如鬼叫。陆镜一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掠而去捏住那东西的嘴,那仿佛在笑的后半句才憋在喉咙里没有滚出来。“——活人呀?”这竟又是一只御灵书蠹,抱着本小书册子,看着陆镜一脸的傻样儿。它不像杜先生那么毛绒绒,看起来还是年轻的。钦天监书蠹与陆镜对着瞅了几眼,忽然兴奋地又叫起来。“真是镜外来的活人!原来草草说的是真的!”???陆镜不解:“何谓草草?”“就是杜草草哇!”钦天监书蠹兴奋得直晃小尾巴:“我叫董菲菲,是从这钦天监的书册中生成的。草草昨天来查流云郡的星鉴案卷,没想到你今天亲自来了。”原来杜先生大名草草,这名字也当真是太潦草了……陆镜嘴角抽抽,但依旧对董菲菲叉手行礼,保留对个高级御灵应有的客气。“我叫陆镜,我从镜外的上霄峰来——你知道上霄峰么?”“知道知道。”董菲菲应是早和杜先生谈过许多了,非常自来熟的来拉陆镜的手:“这道门里面就是流云郡钦天监的密室,侯府数百年所有观星秘辛都锁在里面。其上虽有禁制,嘿嘿,你身为上霄峰弟子不会开不开吧?”陆镜仔细看那禁制,虽比密室外所遇强悍一些,但用谛江一搅也能暴力拆除了。只不过若真这样守卫难免会惊动,他只为探秘,并不想真与侯府翻脸。想了一想,陆镜笑了。“师门之技不必在此轻用,我有个办法,或许能开门一观。”他唤出谛江在手中,走到门前没破禁制,而是将谛江插入了大门上的钥匙孔中。镜中世界鲜少修士,钦天监的吏员也都是常人。他们常用一套繁复的九孔连环钥匙慢慢打开密室大门,而如今神武现身后渐化一道冰蓝水光,缓慢地渗入了钥匙孔中。董菲菲嘴巴张成一个圆,看谛江与锁孔完美地契合。陆镜再轻轻一拧,钦天监密室以凡人开门的方式应声而开。陆镜收回了神武,钦天监书蠹冲他嘻嘻而笑:“你这法子,用来窃玉偷香真是极好的。”接着董菲菲把陆镜往门里一推,遥遥冲他比个心,小手往嘴上飞一下:“你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爱你哟~”立即就不见了踪影,只余陆镜莫名其妙:“……”这个董菲菲看起来对自己非常熟悉,语气神情亦像是曾在哪里见过一般。可它身为御灵书蠹不思看守秘密,反鼓励着外人把秘密从密室里倒,这在陆镜看来实在不可想象。或许这就是水镜内外世界的不同吧。陆镜想着,走进密室轻轻掩上了门。密室里很暗,高高书架堆满了案卷。陆镜把谛江如烛火一般的举着,一个个书架地看过去。他要找百年间客星与侯府的交流记录,果然在最靠里的一个架上发现了数十个雪花匣子。匣上设锁,上用标签写着日期,从这年岁来看第一个匣子约在三百年前,属第一代流云侯的。陆镜打开那发黄的纸笺,上写着聊聊几字。——三月,客星外来,与孤申游湖之志。婉拒之。游湖?游哪个湖,无忧湖么?客星艰难进入水镜,就为了与流云侯游湖?陆镜看这一封查不出什么线索,匆匆扔了,看另一个。——三月,客又至,与孤申游湖之志。拒。看标记的时间,应是下一代的流云侯了。不知是水镜出入确实不易还是前一代流云侯拒了,直到几十年后才有客星又找到侯府。只是这一次的口气,显然口气比上一个生硬的多。接下来再翻,都是大同小异,记载白鹤居士来谈什么游湖之志随后流云侯没同意。终于从第五代流云侯开始,在这些记载后面增添两字。——尽屠。陆镜匆匆翻展,发现确是从第五代起,水镜中的流云侯府就外来的客星下手了。只是那些客星像是没有察觉,仍是一次又一次来,终于到了第九代以后,一个暴脾气的流云侯记下了百年来不堪其扰的始末。——三月,客又至,与孤申游湖之志。料吾辈居此乡久矣,诸神之事已远不可究。尔妄图使孤破诸魔桎梏、育朱雀之灵,焚天灭地,岂不谬乎?吾今按剑誓曰,后世子孙有再遇之者,必寸寸锉其于尘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