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中,他们极少在家,我总是一个人孤独地吃饭、看电视、睡觉。
当时的同桌莫清纯说:可能他们都不喜欢你,所以才不回家吧。
听到这话时我悲伤得想哭。
所以当妈妈要求我做个乖孩子时,我竭尽全力。
然而,无论我如何努力,都做不到品学兼优。
我开始相信人有所谓的天分。弹钢琴需要天分,画画需要天分,读书也要有天分。
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好好学习,他们也都看得出来。
在他们相信了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仍不可能是个出色的孩子时,他们离婚后都争着把抚养权让给对方。
我对他们的离婚并不感到难过。
我难过的是,他们都不想要我。
我并不认为自己的成绩不够好就不是个乖孩子。我在家里辛勤地做家务,在他们面前绝对不说让他们不开心的话,从不埋怨他们不关心我,甚至体贴地赞成他们离婚。
他们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这样的游戏玩得有点累了,我能够感觉得到双手沾满了门上的灰尘。或许此刻正有蟑螂和老鼠隐藏在黑暗中静静地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所以,这不算是个单人游戏。最起码,我相信在某扇门板的后面,正躲藏着另一个人。
再有意思的游戏都有结束的时候。我已经能够隐约地看见走道的尽头了。
月朗,你不怕黑吗?没有开灯。
打开的门外,站着熟悉而亲切的人,她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担忧神情。这突然让我觉得感动。
我朝她笑笑,然后摇头。
我听说过人生病时就像个小孩,会做出很多无理取闹的事情,但没想到你居然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别人进去。她的语气无奈而带着点责备,声音柔柔的如过堂的微风。
你现在不就进来了吗?我伸手去按墙上的照明开关,房间里亮起的光使我一阵眩晕,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似要倒下,却被身后一双有力的手拥抱住了。
很烫啊,如果你因为高烧而死掉的话,我一定会笑死的。身后的人把头埋在了我的颈项间,闷声闷气地说着。
哪有那么容易就死掉的。我叹了口气。
我那么喜欢自己,怎么会轻易死掉?
在我发现到连亲人都是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才会喜欢自己时,我就决定了以后只让自己喜欢自己。
我放弃了当乖孩子的想法,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只是这样一来,除了爸爸妈妈外,出现了更多不喜欢我的人。
科任老师、同校同学、远房亲戚,还有一些邻居。
他们会用困惑而嫌弃的目光看着我,感慨的说:怎么就变这样了,比以前还更加……
以前他们就不是太喜欢我,现在只是“更加”罢了。
原来不喜欢要比喜欢更普遍。
同样需要动感情,但拒绝比接受容易。
所以……才会觉得她的拥抱是如此温暖。
她在我的房间外面等了两天一夜,没有砸门,没有叫喊,只是一直轻声地说着:月朗,请让我进去。
不是像那些人一样叫我出去,而是请求进来。
所以,我才把门打开。
走到过道尽头时,我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
最后一扇门隐藏在角落的阴影处,这是一扇虚掩的门,仿佛是主人的暗示。
请君入瓮。
初中那一年,十四岁的夏月朗遇到了十五岁的凌印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