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见阳光的皮肤苍白而透明,白衫垂地,眉眼如画,整个人仿佛一捧易碎的冰莲,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江无昼怀里。“你在惊讶什么?”“他……你……”尽管很是冒犯,但岑熙没忍住又看了两眼,语无伦次道,“虽然脸一样,但是、但是又哪哪都不一样。”江无昼却听懂了,温和一笑,道:“画皮难画骨,我确实学不到十成像。走吧,暗道有岔路可以通往清兰院,他平时就住那里。”清兰院的卧房被打扫得很干净,被褥也都换了新的。江无昼轻轻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道:“接下来几日便辛苦你了。清欢他脾气不太好,若是醒了,你立刻差哑仆来找我,一定要快。”“哦。”岑熙不解其意,只是应下了,心想一个昏迷了三年的人脾气再大能大到哪里去。三日后。岑小大夫总算是见识道了什么叫“脾气不太好”。只听屋内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下一瞬便有哑仆慌慌张张地冲出门。不消片刻,江无昼便从暗道里出现了。他并未作飞花阁主的扮相,应该是匆忙卸了易容换了衣服,再从客房暗道过来的。岑熙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正被一块碎瓷抵着脖子,尽管眼前这个病人虚弱到连他都能制服,他却不敢随意乱动。那眼底的冷意,似要将人活活冻毙。“清欢!”作者有话说:中秋快乐!晌清欢神色微动,望向来人。他太虚弱了,连话都说不出,握住那块碎瓷便已经花光了他全部的力气,唯独眼神依然如高山上千年不化的积雪,冷淡而锐利,只是这样被瞧着,便让人觉得微微刺痛。江无昼几步上前,夺下碎瓷,扶住他道:“清欢,你冷静些。”晌清欢强撑着的那丝气力终于消耗殆尽,软绵绵地瘫了下去,眼珠子轻轻转了转,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江无昼点点头,对岑熙道:“还请岑小大夫先从密道回去,清欢说他现在不是很想见到外人。”岑熙:“?”岑熙:“他说话了?”江无昼:“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待人走后,晌清欢这才略微松懈下来,微微蹙眉,望向江无昼。“你中毒后,昏迷了三年。”江无昼低声道,“阁中一切安好,只是……两日后有点小麻烦,要你配合演一出戏。”晌清欢眼里掠过一丝惊讶,旋即朝他身后看了看。“岑熙是我找来照顾你的人,不必担忧。”江无昼犹豫了一下,稍稍强硬道,“我怀疑白云派有人勾结玄宗,暗害于你。在你好起来之前,我不允许白云派踏入清兰院半步。”晌清欢一怔,瞧着他,眼神微冷。江无昼垂下眸子,道:“白云派确实很不对劲,眼下暂时还未查到证据,但张怀远着实可疑。我向老阁主发过血誓,绝不会加害于你,清欢,你便信我这一次,白云派的姚掌门虽说是你的血亲,但他年事已高,未必不会遭人蒙蔽。”晌清欢摇摇头,似乎想说什么些什么,努力半天,只从喉咙里发出些“咝咝”的气音,面上不由浮现一丝羞恼的薄怒,扭头便埋进了被子里。江无昼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替他掖了掖被角,道:“你先好好歇息,之后有空再同你细说。”接下来的两日岑熙可谓是苦不堪言,这位脾气大的阁主大人是真的很难搞,对一碗清粥都能挑剔半天,好不容易能发出点声音了,开口便要见江无昼。江无昼忙着处理洗尘宴上的诸多细节,实在是无暇顾及这些。阁主大人的脾气更差了。在宴会前夕,他终于抽出空来了一趟清兰院。岑熙蹲在门口,听见屋里吵个不停,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晌清欢抱着被子,冷冷道:“那盏琉璃灯是你点的,毒也在灯里,你却说不知情,试问有谁会信?玄鸟既然与你相识,这毒又出自玄宗,他能逃得脱干系?”“清欢!”“若有人一口咬定是你下毒,你可清楚自己会落到什么下场?所幸这回怀远来得不巧。”晌清欢捏了捏眉心,倦怠道,“三年前我便提过让你离开陵德湖,找个别的去处,你死活不肯。这飞花阁,哪容得下你?”“可是清欢,以你如今的状况,根本不能担起阁主之位,还需要有人帮你撑一段时日……”晌清欢打断道:“你大可一直做下去。难不成等我好起来,你便愿意离开了?”“这话你已经提过无数遍,不必再试探。况且我从来没想过要做飞花阁主,清欢,你为何总想着要赶我走?”晌清欢神色却更冷了:“你说你愿意做一辈子的影子,哪怕是我信,飞花阁上下又有几个人肯信?你也清楚阁中情况,白云派与我关系特殊,能进入飞花阁且与旧派分庭抗礼的也只有他们。但这些年来,你却处处针对在阁中办事的白云门人,又让我怎么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