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并没有用怀表看时间,而是在顶端按了一下。
接着怀表从他的手中滑落,落到了地面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根发芽,瞬间就生长成为一棵枝干蔓延的大树。无数的根茎轻易扎入了地下,简单地如同只是破开了柔软的泥地,下一刻又从其他地方生长出来,再次生根发芽,长出枝干,变成枝繁叶茂的大树。
众人尖叫着后退,熙熙攘攘地挤成一团又互相推搡,有些大胆地在这种情况下反而看向了那个带来一切异常的黑衣人,想从他身上寻找到突破口。
然而就在他们看过去的时候,只见那个黑衣人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开始变黑,生长出了黑色的羽毛。而与此同时,他本身的身形也在同时缩小,再缩小。
黑色的外套与长裤因为没有支撑而脱落,就只在转眼之间,这个原本是渡鸦头的黑衣人已经完全化作了一只渡鸦,从衣服领口脱出,嘎嘎地叫了两声,之后便拍动着翅膀飞入了树丛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此刻,原本豪华富丽的高级酒店包厢之内已经被一座新生的森林所占据,而且不知道何时,那些树叶之中又冒出了数不清的各色的大大小小不同的鸟类。
它们不吵也不闹,就这么立在树枝之上,用着它们黑色的小眼睛看着树下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人在惊慌中问着毫无意义的问题,而有些反应机警的已经二话不说往之前酒店包厢的门跑去,想要尽快离开这个怪异至极的地方。
但这个机警的人依旧没有找到逃离的门,那扇门被一棵贴着墙生长的大树树干吞没,已经无处可寻,但正因为如此,他也第一个发现了森林带来的另一处变化。
只见原本装修华丽大气,用着金线牡丹墙纸的崭新酒店墙面此刻变成了只是简单用腻子刮白的旧墙,而且墙面看起来年代久远,泛着黄不说,墙角处还满是斑驳的无法清理的污渍以及脱落的墙皮。
但是这些还不足以让他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直到他转身,看到自己左侧的墙面上,居然出现了一块黑板。
这个黑板看起来也是被使用了不少时间的旧黑板,上面蒙着一层没有擦干净的粉笔灰,让黑板看起来雾蒙蒙的,而在黑板的右侧,还写着当天的日期和课表。
那个日期,正是十五年前。
这个机警的人正要回头和其他的老同学分享自己的发现,就听见黑板右上方的广播喇叭滋啦一声,然后出现了沙沙的声噪。
一阵轻柔的音乐响过之后,喇叭里开始用机械的声音播报。
“你们应该都在疑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我必须很遗憾通知你们,由于你们在十五年的犯下的罪,你们将会在今日与此地遭受审判。”
“这便是你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现在,我将宣布这场审判的内容。”
再一次被重复着“审判”与“罪责”,又是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在场多数人的脸上都出现了僵硬与不安的神色,但也有少数人在最初的惊吓之后反而冷静下来,联系所有的线索飞快地理出了头绪。
只见一个梳着背头的西装男人举起了手:“我明白了,你要追责的是关于嘉肴的事对吗?我知道这件事,可是这件事和我无关啊!这是她们女人的事,和我们男的有什么关系?”
这个西装男一开口,不少在场的男性也纷纷附和:“对啊!那时候说不要嘉肴说话是那些女生,喏!特别是她!”
开口的男性伸手指向了人群中是一个神色倨傲的女人:“就是她,全都是她怂恿的,你找她就行了!为什么把我们全部带进来?”
被指着的女人顿时脸色从一开始惊恐的白色开始发青,最后变成了恼怒的红色:“你在乱说什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出去指望不上你,推卸责任倒是第一人,你还算什么男人?”
“什么男人不男人的。”那人也梗着脖子呛回去:“何好玉,这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事,凭什么让我们整个班级陪你背锅?”
这个人的话一出口,那个被叫做何好玉的女人身边的人也是脸色一凛,纷纷退后一步远离了她,生怕被她牵连似的。
何好玉脸色更差,正想再说什么,广播里的沙沙声忽然变成了一声广播出故障时的刺耳高频的“滋——”,让人忍不住用手去捂耳朵。
而在这个声音之后,却是啪啪的响声,像是鼓掌,却更像是翅膀拍打的声音。
“恭喜徐广进同学,你已经自己领悟了法庭减轻罪状的途径之一,转移罪责。希望你可以在之后的审判中表现得更好,将更多罪责转移,争取无罪释放。”
虽然广播里的声音像是在对徐广进进行表扬,然而后一句的祝愿的隐藏意味却并不友好,甚至让人群中的气氛变得更差。
显然这件事背后的人并不打算因为这个辩解就放过他们,却同时为他们指出了一条足以让他们内部纠纷的途径。
那个开口的徐广进牙齿咬紧,但是还是问:“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广播里的声音却并不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按照原本的步调宣布道:
“这场森林法庭,兔子将会受到审判,罪责由各位陪审员协助裁定,并且由法官最终定罪。而其余人将会被无罪释放。”
那广播里的声噪忽然又响了起来,最后的话逐渐被沙沙声遮盖。
“所以,自认清白者请注意:”
“请一定不要,变成兔子。”
这句话之后,广播中的人声彻底消失,而只剩下轻微的噪音,挑动着在场人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