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寺广明在广化死后进过宫,想来是跟皇帝把自己从前种种事都说清楚了。
而之后种种事,也一定是皇帝授意他做的。
做到这样,明明都是看皇帝的脸色做的事,皇帝却还要惩治赵钦明的派出去平乱的亲信。
拔了江南人的财权,也不会给赵钦明一点得功劳的机会。
皇帝放下折子盯着赵钦明看了良久,向来无喜无怒的儿子眼中,生出了令他不满的一些,不甘。
“退下。”皇帝开口。
崔岫云没有离开皇宫,在东宫等了半晌,看到赵钦明冷着脸回来了。
她不知自己要如何解释她拒婚的事,赵钦明却软了脸色拉着她的手:“我知你此时此刻是不愿意的。”
她垂眸。
“我也不能在这时候娶你,”他吻着她额心,“等到一切都平息了,等到我能握住一切了,那时候你不能再说不愿嫁我了。”
不是因为这个……
崔岫云轻轻抱住他,吸了吸鼻子。
出宫的时候,崔岫云看到了一队人马,正在往宫外去。
那轿辇停在了自己面前,崔岫云看清了那上头坐的人是卸下了所有钗环的萧贵妃。
“你父亲的事,你倒是瞒得久,果然没有除掉你,你就会咬我们,”萧贵妃淡淡说着,“听说陛下想给你和太子赐婚?”
“臣不知。”她颔首。
“别得意,”萧贵妃握着手中的佛珠低眸,“江南与岭北斗了那么多年,相克相生,相互制衡。不过是两颗棋子而已,如今江南倒了,岭北对于执棋的人还有意义吗?小丫头,这才是祸乱的开始呢。”
被罚出宫的贵妃没有多少伤悲,她知道这出戏还没有结束,却也快结束了,她还远远算不上输家。
江南握财,岭北掌兵。
如今财权已收,那兵权……
秋风瑟瑟,崔岫云忽而觉得燥热,热得像是云州之乱的那个夏天。
江南的暴乱迟迟得不到平息,高淼从皇宫中出来时,面如死灰。
家中人都说,怎么会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他如今才从皇帝的脸色上看清,或许这个计划皇帝已经筹谋了许久,一击即中,怎么会就此放过他们。
“交权,保命。”这是高淼对所有族人说的话。
贪污的案子里,崔家也有人牵涉其中。
崔享倒是不在意这事,说着:“百年钟鸣鼎食之家,烧得那么旺的炉火底下自然都是灰烬,该除除脏,才好干净。”
只是高淼突然来找崔享喝酒,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崔享年轻时和高淼就不对付,虽说都说江南世家里同辈的翘楚,但一个持身守正,一个勾心斗角,当年崔享被罢官就是被高淼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