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肌肤紧绷的踝骨,被烙下一枚温热的吻。
也是心中某种多米诺骨牌,蓦地倒下第一块,紧接着噼里啪啦溃不成军,消弭了所有乖戾。
她识得那种笑,那种“真拿你没办法”的无限纵容。
就像在说,我不是没有棱角的人,谁踩过我的底线,我一样会不开心。
但如果是你,既然是你——
我愿意把底线,再往后退一点。
“你才是傻瓜。”
喃喃着,身体却不由自主泄了力,万姿闭着眸抬起脸,像在与他交颈而眠。
有那么一刻,终于不再执着所有的一切。也许爱本就是傍晚时分树荫下的光线,有亮斑也必有黑暗,才能一起织就同一个黄昏,用短暂之美诱捕世人。
更何况,从某种程度来说,她爱的从来不只是具体的梁景明,更是每个和他共存的瞬间。
有过已经很好了,已算上天垂怜。
所有情绪,姿态,呼吸都慢了下来,像湍急溪流汇入平静的海。
全然不知万姿念想流转,梁景明只发自内心地微笑着,显然满足于她骤至的顺从。手指是船,痴缠在她长河似的黑发间。性器又不知不觉相贴,他却不再着急进入她,仅仅与她额头相抵。
目光仿佛成了某种老式胶片机,沉默而含情,一帧一帧地,捕捉下她任何变幻的神色。
甚至,都不舍得亲下去了。
“小气鬼。”
情不自禁皱起脸,万姿去顶他的鼻尖。
浸在怀抱里,她怎能不懂他的用意。那些人声越靠越近,应该是隔壁房客走过来了,即便有高墙遮蔽,梁景明也严严实实掩住她,只把自己的脊背露在外面。
于是同样害怕被发现般,她跟着压低声线。可神色比起恐惧,更像是促狭的,红唇碰触男人脸颊,厮磨出痒意若有若无。
“真就这么不想被别人看到啊。”
“嗯。”
嗓音也变得小小的,有种羞赧的坦诚。
但他的手很大,能轻易握住她的。
“不想你被别人看到。”
“是啊,谁叫我是你的。”
她终于笑起来,彻底容纳下他。
不再有人说话了,难耐的嗟叹只用唇舌传递。身体是左右相偏的,不影响性器天衣无缝般嵌套勾连,满足感如碳酸饮料表面的气泡,成串流过四肢百骸,又一个接一个倏忽破开。
这是一场无人知晓的爆炸。
谁都没有再动分毫,只是这般紧紧相拥。
仿佛人生即将走到尽头,或者迎来新生。
无论如何,他们是一起的。
至少此时此刻。
“啊。”
然而平静很短暂,对尘世抑或天空。
猝然,一束火光冲上夜幕,轰鸣着洒下无数燃烧粒子。还夹杂着四散的嬉笑与惊呼,是走过来的邻居在放烟花。
一时间措手不及,万姿轻叫出声,不由得牢牢夹住梁景明。被她牵动得近乎失守,但他依旧莞尔低头,好好地护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