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羽敲响房门,听见一声“进来”,推门而入:“褚院判。”
褚正德正在给圣上写方子,写得白发掉尽也写不出什么新鲜管用的东西。他憋着一口气,看到林清羽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哟,稀客啊。林太医向来不把老夫放在眼中,今日来找老夫,想必是有什么大事罢。”
林清羽不想废话,单刀直入道:“我有一法,或许能让圣上的病情好转。”
“你?”褚正德瞪着他,“你能有什么法子。”不等林清羽回答,又道,“莫非是和你父亲一样,想给圣上用蛊?”
林清羽道:“南疆药蛊究竟有没有用,褚院判心里应当清楚。”
老头子阴阳怪气的神态收敛了几分:“中原离南疆路途遥远,百姓闻蛊色变。先帝在时,也有后宫嫔妃用毒蛊谋害皇嗣。圣上乃九五之尊,皇后和太子怎么可能让那些脏东西长在龙体里。”
“若那‘脏东西’成了死物,再捣成粉末入药,虽然效果大不如活蛊,亦能缓解头风之苦。”
褚正德冷笑道:“年轻人说得轻松。没有药引,没有配药,你让圣上用死蛊,和弑君有何差别?”
“我和南疆神医已经找到了合适的药引和配药。”林清羽从袖中拿出他这几日和南疆神医一道努力的成果,“这是用法和用量。”
褚正德怔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清羽,而后一把夺过药方,如饥似渴地看了起来。
“褚院判可先过目试药,再做定夺。”林清羽淡道,“那么,我告退了。”
林清羽和褚正德密谈之时,胡吉去了一趟东宫。萧琤近日为武官群谏一事烦心不已,两日未曾合过眼。早上给陈贵妃请安时,陈贵妃见他脸色不好,便命胡吉去东宫看看。
胡吉替萧琤诊了脉,道:“殿下没什么大碍,只是睡得太少所以精神不济。下官给殿下开一剂安神药,殿下用了药应当能睡得好些。”
萧琤闭着眼,扬手示意胡吉退下。胡吉又道:“下官还有一事,要禀告殿下。”
“哦?”萧琤睁开眼,慢条斯理道,“你一个太医,能有什么事禀告孤。”
“昨夜,沈侍卫来太医署拿药,竟被洪长丰洪太医赶了出去。沈侍卫伤得不轻,走路十分别扭。后来下官一问,才知他是殿下身边的人。”胡吉从医箱拿出一盒药膏,“下官担心沈侍卫因此事耽误用药,今日特意把药带了过来。”
萧琤本就心情不佳,听见自己的暗卫在外受到欺负,眉眼间凝起一股戾气,寒声道:“还有这种事。”
胡吉恭敬道:“洪太医也是不知道沈侍卫的身份,把他当成了入室盗窃的贼人,这才发生了误会。”
萧琤昨日确实找沈淮识发泄了一通,没想到沈淮识竟连药都未用上:“真是个哑巴。”
太医院中,洪长丰看着林清羽从褚正德屋里出来,脖子伸得老长,期待着好戏上演。不料戏没等到,却等到了一道太子的口谕。
“洪长丰玩忽职守,不敬储君。兹革去太医一职,永不得入仕。”
洪长丰瞪大眼睛,颓然倒地,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两个太监拖了出去。
转眼,武将已经闹腾了三日。不少文臣扛不住了,劝告太子为了朝堂的安稳,别去查顾大将军了。查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查出来,还把前朝搞得乌烟瘴气,实非明智之举。然而太子也是个倔脾气的,年轻气盛,不想受迫屈服,不顾一切强保自己作为太子的威严。场面就这么僵持着。
林清羽和顾扶洲说起此事,顾扶洲痛心疾首:“他们怎么能这样为难太子。我听说,太子因为此事都气得宣了太医。太子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面对天下苍生,那只能以死谢罪了。”
守在门口的两个天机营侍卫默默对视了一眼。
林清羽头几次送药来,顾扶洲是站着的,后来变成了坐着。今日的顾扶洲……是躺着的。
林清羽道:“将军起床喝药罢。”
痛心疾首完的顾扶洲语气懒懒:“劳烦林太医把药端过来。”
林清羽将药端至床边。顾扶洲撑起脑袋,起了又没完全起,以一个半起的姿势把药喝完,接着把药碗递还给林清羽,安详地躺了回去。
林清羽不由地问:“将军今日睡了多久。”
“用完午膳后我就一直在床上了。”
“那你晚膳是在何处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