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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磬于卫
孔子的学说以“仁”为核心。子曰:仁者“爱人”,“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曰:“恭、宽、信、敏、惠。”他认为要成为一个仁人君子须从学诗开始,提出“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论语·泰伯》)。把音乐当作一种修养,以达到理想的精神境界。所谓“乐教”,就是用音乐进行教化。音乐是心之声。尹文子说:“钟鼓之声,怒而击之则武,忧而击之则悲,喜而击之则乐。其意变,其声亦变。意诚,感之达于金石,而况于人乎?”(《北堂书钞》卷一○八)
击磬于卫
山东嘉祥县出土。
孔子周游列国,在卫国时,有一天击磬,被一个过路的隐士(荷蒉者)听到了,好像听到了孔子的心声,便发表了一通议论。这故事记于《论语·宪问》:
子击磬于卫。有荷蒉而过孔氏之门者,曰:“有心哉!击磬乎!”既而曰:“鄙哉!硁硁乎!莫己知也,斯已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揭。”子曰:“果哉,末之难矣。”
古代的乐器种类不多,磬是用玉、石制成的一种乐器。“硁硁”(kēng)是击磬时发出的声音,坚确有力,也有些浅薄固执。《史记·乐书》说:“石声硁,硁以立别,别以致死。君子听磬声则思死封疆之臣。”《论语·子路》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汉桓宽《盐铁论·论儒》曰:“故小枉大直,君子为之。今硁硁然守一道……不足称也。”
孔子在击磬时的心情,可能是太急切了。这段文字被钱穆先生译成了白话,说:“先生在卫国,一日正击磬。一人担着草器,在门外过。他说:‘有心啊!这磬声呀!’过了一会儿又说:‘鄙极了,这样的硁硁然(意志坚确),没人知得你,便只为你一己也罢了。水深,履石而渡。水浅,揭裳而过。’(哪有定准呀!)先生说:‘这人太果决了,我没有话可驳难他。’”(《论语新解》)
然而孔子是位有远大抱负的思想家,不是一个隐士。隐士可以不管人世间事,只要自己过得去就行了,但孔子不能如此,所以他说“末之难矣”。
山东嘉祥出土的画像石中刻画了这一画面,原石是在清代同治年间单独发现的。左端已残破,残高615厘米,宽53厘米,为私人所藏并已流散国外。画分两层,均为历史故事。上层较大,刻《击磬于卫》图,原题“孔子和何馈(荷蒉者)”。画面是一座两柱房屋,屋里有一木架,即叫作“筍虡”的东西,上面挂着一套编磬。孔子跪坐在磬架之右,手里拿着击磬的棍棒。在他背的上方有榜题“孔子”。磬架之后有二人端坐,可能是聆听的弟子;磬架之前有二人跪拜,可能是来访者。在房外左右各有一人,当是侍从人员。屋顶的左边有一只猴子,右边有一只猫头鹰。这两个动物一般说与本事无关,或许是说明时间是在夜晚。这是雕刻艺人在创作中所发挥的趣味,在汉代画像石中是常有的。值得注意的是,在房屋的左边有一个身躯高大的人,双手捧钵,头部正面对房内。这就是“何馈(荷蒉)”。有榜题曰:“何(荷)馈(蒉)杖(丈)人,养性守真,子路从后,问见夫子,□以勤体,杀鸡为粟,仲由成立,无词以语。”
看此榜题,与画面内容关系不大。原来是雕刻者把“荷蒉者”当成“荷蓧丈人”了。这是另一个故事。《论语·微子》:“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执其杖而芸。子路拱而立。止子路宿,杀鸡为粟而食之,见其二子焉。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
两个故事各异,但有着同一个目的,说明了政治主张与劳动大众的关系是不能分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