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扶舟,多好拿捏啊。太好笑了,我的老公和我的情人才是原配。原来晴朗是见光,是阳光,不是月光啊。我他妈就是个误以为拿了女主剧本的炮灰,太好笑了,我快笑出眼泪,车速越来越快。快到失控。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已经往跨海大桥的栏杆上冲。慌乱只有一瞬,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松开了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孩子啊,妈妈对不起你。可是你出生了也只是争权夺利的工具,与其像妈妈一样痛苦一生,倒不如别来了。我闭了眼,心想,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只是,天黑的太快。十一我死后试图在地府寻找母亲,白无常告诉我她早已安心投胎。我暗暗庆幸,还好,她没有看见我如今这幅鬼样子。也试过找寻我那未及面世的孩子,老白说,那孩子不曾入世,是没有灵魂的。我默然许久,接受了他的说法。这样也好,哪个孩子,摊上我这样的母亲是要倒霉的。我在地府这十年,细细地思量了纪朗与我的那几年。如今想来,其实他骗我,早有预兆。只是当时,我爱意上头,刻意忽略了那些细枝末节。纪朗说的没错,原生家庭糟糕的女孩子太缺爱,给点糖就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其实,我们第一次相见时,他眼里的光,不是一见钟情,是捕捉猎物的兴奋。我偷看他的朋友圈,那句“晚风吻尽荷花叶,任我醉倒在池边。”不是因为他和一样喜欢五月天,是因为他那时他和林阳的状态与书中人物类似。京港世家的孩子,哪里能出那样的丑闻呢。以至于后来我在看白先勇的《孽子》的时候,他却皱着眉让我少看点这种题材的书。可是他要是没看过,怎么知道那本书是什么题材呢。最重要的是他的书架上最显眼的两本书是《道林格雷的画像》和《威尼斯之死》。后来,他送我向日葵,而喜欢向日葵的,从来不是我,而是林阳。我曾经在青林湾的公寓里见过,那时我还以为,林阳是帮我准备的。真是蠢透了。他和林阳打架的那一天,一夜没回来。大抵也是在一起,至于打架的原因,约莫是因为林阳吃了我的飞醋。其实有什么好生气的呢,从头到尾,纪朗都没有爱过我。那时候,我生着病想同他去看电影,去了电影院才知道他已经和林阳看过了。忘了说,那部电影的名字叫《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那会子,我因为疫情期间奔赴生死一线的时候,林阳是住在我和纪朗的家里的。回来的时候,家里的避孕套已经没了一大半,我那时哪里注意得了这些呢。“舟舟,你恨他吗?”白无常陪我坐在奈何桥边,脚下的忘川潺潺而流,不舍昼夜。“他?纪朗吗?”我沉吟半晌,“恨的,怎么能不恨呢。”可是,没有炽烈的爱,又何来恨意呢。“你可以报复他,你现在是鬼。”我笑着捶了老白一下,“你这鬼差怎么知法犯法。”“或许纪朗对我爱里掺杂着欺骗,但是他的那些好我又确实是实在的受益者。如果我不曾发现那些真相,也许真的会和他安稳幸福地过一辈子吧。我曾经,是真的,把他当作我生命里的光。”后来,光成了我头顶的阴云,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但我也并非什么良善宽容之辈,我不想报复他,我想让他活着,长长久久,求死不能。因为比起这里,人间可苦多了。所以这十年,我在忘川电影院反反复复地看着他的生活,看着他一步步地在京港的权力斗争杀出一条血路,看着他变得冷漠无情,日益暴躁,看着他走上巅峰却孤寂难言。高处不胜寒啊,纪朗,你冷不冷呢。我可冷了呢,跨海大桥下的水,冰冷刺骨,痛入肺腑。我满怀恨意,很他也恨自己。因为我并非是个完美的受害者,我也曾落入林阳的温柔陷阱里。但是,欠你的,我早还清了。“那林阳呢,你这十年从不看他的生活,甚至只字不提。”我笑了笑,看向了老白,一双桃花眼潋滟如星,他终于问出了口。“他啊,我能对纪朗大方,是因为我不爱他了。但是,林阳,怎么办呢,比起纪朗,我对他的恨意更深呢。”临死前,他那番话还如同荆棘一般插在我心上。我需要个了断。“舟舟。”老白垂下头,眉头伸缩,周遭的空气都沉闷了几分。“何况,我要是想看他的片段,你去哪里找,现场表演吗?林阳。”我启唇看着他,笑意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