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云飞匆匆退出去:“我去城门抵挡,你再想办法。”带骆云飞离开。屋内的周香香走出来,不紧不慢道:“舆图是我给我大姐他们的。”冯潇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周香香继续道:“之前有个丫鬟是西秦的人,她来救我走,我恰好看到你的那张舆图,就趁你不在临摹下来交给了她。”冯潇额头青筋暴起,伸手扼住她的脖颈,哂笑道:“原来你还是想要我死!”周香香被他扼得双颊通红:“你杀了我吧!”冯潇红着眼睛,手上的力气越来越重,看着她眼里流出的泪,忽然又松开她,自嘲一般笑道:“原来我这辈子是注定了孤苦伶仃!”周香香捂住脖子喘气,终于稍稍平息,伸手拉住他,却只是哭,半响说不出话来。冯潇红着眼睛笑着看她:“既然你大姐千方百计来救你,你为什么不走?”周香香昂头看他道:“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冯潇看着她,闭上了眼睛。三天后。秦周大军如雷霆之势破蜀中城。“念之,我们已经抵不住了。秦军喊话,说只要我们投降,他们可以不杀。”冯潇哂笑。周香香拉住他低声手臂:“写降书吧!大姐和哥哥他们看在我和孩子的份上,肯定不会杀你。”冯潇将她的手拿开,淡淡道:“堂兄,你带香香从密道离开。”骆云飞道:“那你呢?”冯潇背上弓箭,手握那把随身的佩剑,淡淡道:“我曾经在西秦隐姓埋名过了十年,那种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的日子,我不会再过。成者王败者寇,我愿赌服输。”骆云飞道:“念之!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冯潇讥诮道:“再等一个十八年么?堂兄,这么多年我真的累了,我哪里都不会再去,生也好死也罢,我都会留在蜀中。”顿了顿,他转头看向泪流满面的周香香,“你带香香离开,若是她想回她长姐那里,等一切结束了,就让她回去。”周香香上前抓住他大叫:“我哪里都不去,你也不准出去。”冯潇默默看着她半响,伸手在她脖颈后点了一下,她歪歪扭扭昏倒在他怀里。他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堂兄,香香就交给你了。孩子生下来后,你帮我好好抚养,不要让他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要让他像我一样,被仇恨困了一辈子。”骆云飞双眼泛红:“念之,我跟你一起杀出去。”冯潇摆摆手:“没必要大家都死,我们骆氏不能断了血脉,香香就交给你了。”骆云飞痛苦地点头。余后三日,蜀中城内腥风血雨,蜀皇骆念之及残部被困蜀宫门楼之下。秦祯提着带着血的剑,一步一步朝他逼近。“冯潇,虽然你做的那些事,我杀你十遍也不解恨。但是我答应过青青,饶你一命,只废掉你的武功,让你跟香香远走天涯。”冯潇一身银甲全都是血,剑杵在地上,冷笑看着渐渐逼近来的人:“秦祯,你以为我会苟且偷生?”秦祯停下脚步,一字一句道:“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不用!”冯潇大喝一声,提起剑,朝他跃来。秦祯正要拿抵挡时,忽然发觉不对,转头大叫一声:“不要!”但到底还是迟了一步,一支利箭从他身后飞来,直插入冯潇的脖颈。他本来凌空飞起的身子,半途落下,单手持剑撑地,半跪在地上。秦祯看到南周大军前方站着的一个十来岁的持弓少年,面无表情地看过来。那是南周的九皇子。那支箭是从他的弓中射出。而当秦祯再转头时,神色又是大变,原来是门楼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白衣女子,她披着一头长发,下半身都是血迹,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冯潇抽出咽喉的箭,像是有感应一般,跪在地上慢慢转头,他本来还带着讥诮笑意的脸,忽然僵住,惊恐地睁大眼睛,摇头哑声道:“不要……不要……”然而周香香只是遥遥朝他粲然一笑,便从三丈高的门楼纵身跃下。冯潇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飞身而起,张开双臂想要接住那道白色的身影,但到底只是抓了一片衣角。两人一起滚在地上,似乎只是一瞬间,鲜血涌出来,铺开在地面,染红了一片。秦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骆氏陵园。骆念之的墓碑重新写了碑文,不再是那个五岁早夭的幼童。他旁边立了一座新碑,骆念之之妻周氏之墓。周珣一边抹着眼泪,泣不成声,将手里的一包糖油饼放在周香香墓前,道:“妹妹,我封爵开府时,发誓要照顾你的,但是哥哥没有做到。这是你以前最爱吃的糖油饼,哥哥亲手给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