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棠抱着胳膊往沙发深处缩了缩,意识睡得迷迷糊糊,仿佛梦到有人打电话给她,熟悉的音乐声像魔音绕耳,挥之不去,她下意识地去摸手机,摸到一个振动的触感,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还真是有人打电话给她,徐棠眯着眼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看见那个名字她皱了皱眉,原想按掉,手一抖按到了接通。徐棠索性从沙发上坐起来,抱着腿靠在沙发扶手,接听那通半夜来电。“老徐,什么事?”她异常冷淡地问。“棠棠?乖女儿?”徐奇志在电话那一头打了个酒嗝,醉意浓重地呼出一口酒气,“老爸睡不着觉,你和老爸聊聊天。”徐棠皱着眉拿开手机,仿佛那口酒气顺着手机听筒飘过来,她拿手挥了挥冲着电话那头没好气地说:“现在是半夜两点,不是下午两点,你不要喝酒喝得脑子都拎不清了。”徐奇志唔了下,又打了个嗝,“没大没小这么和你老爸说话啊,爸爸找你聊会儿怎么了?爸爸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对爸爸就这么不耐烦吗?”徐棠不想大半夜和一个醉鬼在电话里吵,默默地把手机放远了些,待得电话里的声音变小,她才把手机重新放回到耳边。“您继续聊,女儿正在听着。”“女儿啊,你说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和行远分手?我看行远蛮好的一个男孩子,名校学历,又不像别的富二代喜欢乱玩乱搞,你怎么就和人分手了呢?”徐棠闭了闭眼,耐着脾气地解释:“不是我要和他分手,是他喜欢上别的女人要和我分手。”徐奇志理直气壮地回道:“你是行远妈妈钦定的儿媳妇,你不同意分手,就是行远也不可能真的会不要你。女人啊有时候就要睁一只闭一只眼,现在哪个男人不在外面沾花惹草?玩过之后只要肯回归家庭,说明他还是个好男人……”“所以阿姨才要和你离婚。”徐棠蓦地打断他的话。徐奇志瞬间不说话了,她直接把电话给挂了。徐棠分明记得她爸爸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小时候体质差常常跑医院挂水,她爸爸会把她抱进怀里轻声细语哄她;每天晚上他会先哄了她睡着,然后才会离开;他怕她是单亲家庭被同学们欺负,所以每次家长会,不管多忙他都会出席;他会为了她拒绝周围邻居介绍的各种对象,就算是他认识耿晓兰,打算和她结婚之前,他也提前征求了她的想法,如果她不想,那他就不结婚了。只是,原来不管什么样的感情,都会变质。现在的徐奇志考虑的不是女儿过得开不开心,而是女儿有没有让他这个老爸过得开心和舒服。他那么急迫地要徐棠嫁进周家,只不过是为了他那个陷入危机濒临破产的公司。以前她是徐奇志的宝,现在公司是他的宝。徐棠越想心头越加烦闷,她走下沙发,正想到厨房倒杯水缓解烦躁,余光瞥见一抹黑影在落地窗外。她吓得手机掉在地上,“咚”地一声狠狠地砸在地板上,似乎惊动外面的那个黑影。她警惕地盯着那扇落地窗,唯恐是白天那些人过来,看也不看拿起靠在墙边的拖把,边举着边慢慢向外面靠近。“谁?”她朝楼梯口看了一眼,突然大喊道,“舅舅,我妈喊你下楼吃面!”没有舅舅,也没有妈妈,楼上只有一个根本帮不上忙的失明小哥哥。那个黑影站了起来,隔着薄薄的一层纱帘,她隐约看见那个轮廓在屋檐下摩挲着靠近,紧接着落地窗沙沙沙被黑影推开,徐棠手上的那个拖把率先扔了过来,恰好扔在那双灰色的居家拖鞋跟前。“徐棠?”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她猛地抬起头,看见黑暗中那张好看的脸,悬着的心犹如跳楼机咚得直线下落。她忍不住拍拍胸口,一天内接连被吓了两次,她就是没心脏病也会被吓出病来。她一时失了力气,没形象地坐在了地上。“你大半夜不睡觉坐在外面晒月光吗?我还以为是哪个小贼在外面伺机偷东西……”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季愈往里面走近一步,鞋底踩到拖把,他没站稳,身体不由得像前倒去。他立即扶住窗沿,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转身重新坐在藤椅上。“你又不理我。”徐棠望着他的背影,暗自吐槽。在地上休息够了,她双手并用爬起来,随后到厨房倒了杯热水。出来的时候,他仍坐在外面,背影融在沉沉夜色中,纹丝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徐棠端着杯子走到外面,不客气地占了另一把藤椅,趁他看不见,甚是悠闲地盘腿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