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位置,是经济舱最后一排。
黎彦舟这辈子都没坐过这么拥挤的飞机,狭小的空间让两条长腿被迫蜷缩,血液都难以流通。
怕被沈知嫣发现,他都不敢随意走动,以至于一整个航程坐下来,整个人都腰酸背痛。
女人看上去很疲惫,刚起飞没多久就看到她的小脑袋垂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的黎彦舟眉头紧蹙,忍住了上前把人丢进头等舱的冲动,按了头顶的服务铃。
“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
“给她拿条毛毯,还有靠垫和头枕。”
空姐看了眼座位上的男人,略显抱歉:“不好意思先生,目前我们的毛毯和头枕已经发完了。”
经济舱和头等舱到底是不太一样。
瞥了眼沈知嫣一点一点的小脑袋,这要是睡到落地,保准着凉不说,脖子都要去看医生。
男人抿唇不语的时候,表情特别阴沉,威慑力极强。站在旁边的空姐一时间以为自己在服务头等舱的乘客,有点不敢说话。
“不然……”她想说不然她再想想办法。
“我在头等舱还有张票,你把那边的拿来给她。另外,再给她倒杯热水。”
空姐愣了愣,还有这种操作?
“先生,这边我核对过后再过来可以吗?”
黎彦舟没说话,点头默认,身上的疏离感很浓。
经过再三确认,空姐才得知坐在经济舱最后一排的男人原来真的在头等舱有一张票,而且他竟然还和黎氏财团的那位同名同姓。
空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飞机落地法兰克福机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补足了睡眠的沈知嫣瞧着气色好了不少,只是悄然跟在身后的那位,瞧着那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
一直到沈知嫣坐着他偷偷安排的车子回了公寓,又在楼下等着那盏灯亮起又熄灭,黎彦舟才掐灭了手中的烟,上了等候在旁边整整一夜的黑车。
长途航班是很费体力一件事,等到沈知嫣补充完睡眠已经是第二天傍晚。迎着晚霞,她去了附近的小超市打算买些食材回家做饭。
全然没有看到公寓楼下的街边,一辆黑车静静停在树下,已经一夜。
超市是一对华人夫妇开的,这一年多来对她很照顾,关系也算不错。买完单,老板娘的小女儿跑出来对沈知嫣说道:“姐姐,多饮汤,变更靓。”
小姑娘说的是广府话,同港城话的腔调和语气有百分之九十相近。
沈知嫣一愣,同样的话,那个人也曾对她说过。
她抱着一大袋食材走在巴黎的街头,风起叶落,飘在她的手心。一股憋了很久的哀伤突然涌上心头。
情绪的阀门打开,眼泪如断线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