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他不备,狠踢了他一脚,夺门逃出柴房,翻过院墙,一直跑,一直跑。不知跑了多久,跑到了一座桥上,实在没有力气了。见他们追过来,我就从桥上跳了下去,那是秋日里,水好冷,好深,淹过我的头,往鼻子嘴巴里涌,我喘不过气,到处都是水。那滋味真是难受极了,你若是试过一次,我保证你再也不想死了。”谈璓握住她的手,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言语在这样的经历前,显得苍白无力。这些原本与他无关的往事,只因这个人与他有关,强烈地牵动着他的心。燕燕看他一眼,微微笑道:“就是那时,先夫在船上看见了我,叫人把我救了上来。”耿耿秋灯“我醒来后,他已经叫丫鬟给我上了药,换了干净衣服。他说他是苏州的商人,来太原经商,问我出了什么事。我相信他是个好人,便都告诉了他。万幸他真是个好人,叫大夫替高嬷嬷看病抓药,告诉我们要抓我的人与山西巡抚有亲,劝我们离开山西。我们无处可去,便和他来到了苏州。”之后的事,她没有再说,谈璓想必然是熟悉之后,薛凝运便要娶她,他于她有恩,她自是不好拒绝。不过又是一场见色起意,只是手段正大光明。谈璓终究是觉得这段婚姻委屈了燕燕,但有什么办法?两个女子初来苏州,人生地不熟的,纵然高嬷嬷武功高强,许多麻烦并不是武功能解决的。嫁给薛凝运,至少燕燕有了栖身之所,衣食无忧。在当时的情况下,已经算是不错的选择。冷风自窗棂间隙漏进来,带着潮湿的水汽,像一口沉沉的叹息。他抬手抚上她略带凄然的脸庞,道:“燕燕,我真想早点遇见你,现在虽然晚了,但能遇见你已是此生之幸。”知道她经历的磨难,才知道能这样面对面坐着,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倘若那晚她没有逃出来,倘若没有人救她,倘若救她的人不是薛凝运,他们都无缘相见。烛火晃动,明灭之间,燕燕看见他满目流动的怜惜,鼻尖一酸,眼角泛开胭脂色,两行泪水滑落脸庞。回忆这段不堪的往事,她其实并不觉得怎样,毕竟这不是她真正的伤痛。那三个人,她也不是真的恨,流落在外,早晚会遇到这样的人。他们叫她看清这妖魔横行,是非颠倒的世界,说来她还要感激,所以这些年来都没有主动去寻仇。叫她落泪的是他的疼惜,比她想象的更多,更强烈,于是她一发不可收拾,扑在他怀中哭得肝肠寸断。女人天生会演戏,爱演戏,哭也要人捧场,没人捧场哭也没意思。谈璓轻抚着她的背,心叫那丰沛的泪水融化了,哄了她许久,道:“燕燕,能告诉我,你父母是谁么?”燕燕脸贴着他濡湿的衣襟,哽咽道:“他们都已不在人世,你别再问,也别去查,好么?”这必又是另一桩公案,尘封的卷宗里,除了她不为人知的身世,还隐藏着什么秘密,才令她如此劝诫?谈璓望着跃动的烛火,沉吟不语。燕燕抬起脸来,泪盈于睫,又说一遍:“别再问,别去查,好么?”见她眼睛里滚动着不安,楚楚可怜的模样,谈璓替她擦了把脸,道:“好,我不问,也不查。”他知道燕燕其实并不信任他,花魁大会那晚,汤净出头,引人注目,燕燕想必是那时发现他们三个来了苏州,便寻思着杀人的勾当。而后他去见她,她却只字不提,滴水不漏,若不是作案时露出马脚,他现在还一无所知。她是认为他不会帮她,还是根本没想过他?谈璓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不免有些气恼,一般女子作案,总要找个姘头做帮手,她倒好,自家把人杀了,合着他连姘头都不如了。偏生燕燕不知趣,见话说开了,便问道:“那颗珠子能还给我么?原本是一块翡翠雕出来的,配了别的怕不好看。”她这样在意那个男人留下的东西!谈璓脸色沉了沉,自袖中拿出包着那颗珠子的手绢,往桌上一扔,捏住她尖尖的下颌,低头在她唇上用力咬了一口。燕燕吃痛地唔了一声,牙关半启,他趁虚而入,舔了舔那嫩滑的丁香小舌,滋味曼妙,一时欲罢不能。燕燕脸庞发烫,身子发软,没骨头似地由他抱着,压倒在榻上。两人身体相贴,谈璓如卧重棉,燕燕却觉得他哪里都是硬的,胸膛压着她的乳,玉带硌着她的小腹,往下那硬物是什么,她大约晓得,把脸羞得飞红,像被利刃抵住了要害,动也不敢动。谈璓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她穿着荼白的立领斜襟纱衫,两片领子包裹着修长的粉颈,上半截红透了,叫人十分好奇下半截是否也一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