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十几年前不但没有救百姓于水火,反倒三人反目成仇,战火波及到无数生命,罪孽深重。要不是这些年,晓风门逢乱必出救下了多少遇到险境的人,挽回了颜面,不然就得像现在的醉云巅一样,变成被无数人唾弃指责,望而生畏的魔教。
萧辞在山脚处逡巡不前,不知是单纯的想要休息片刻,还是不想亲眼瞧见那两人琴瑟和鸣。
他死死咬住嘴唇,拽着衣袖的手紧了又紧。
倏地,一只小手拽了拽萧辞的衣角,萧辞低眸一看,一串糖葫芦占据了他的视线。
“哥哥吃糖,不要伤心。”
小女孩瞪着圆圆的眼睛,满是希冀地望着他,拿着糖葫芦的手伸到萧辞身边,快要融化的糖浆不小心沾到了他的衣角。
平日里,不允许自己的衣服有任何瑕疵的他,如今竟是丝毫也不嫌弃粘在衣角上的糖浆,他慢慢蹲下身,轻轻接过小女孩递过来的糖葫芦,眼角带上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谢谢。”萧辞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变得没那么冷冰冰,他不想吓到甚至伤害到如此纯真烂漫的小女孩。萧辞微微抬起手,试探地向小女孩靠近,他从没有这样做过,此时的他竟然有些紧张。
小女孩疑惑地看着萧辞即将摸到她头顶的手,像个小大人一样无奈地摇摇头,随即抓住萧辞的手,往自己脑袋上一放,“哥哥怎么这么胆小啊,连这都不敢。”
萧辞顿时脸颊有些泛红,但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明显。
“是啊,难受的时候,吃点甜的总会好一些吧。”
小女孩被她的娘亲叫走了,像是一阵欢脱的轻风,来去自如。
萧辞瞧着拿在手上晶莹剔透的糖葫芦,不自觉往嘴里一递,舌尖轻轻一卷,一颗无比甜腻的糖葫芦就在唇齿间流转。甜味蔓延开来,饶是萧辞这么喜欢吃甜食的人都有些承受不住这份浓郁的甜。
牙齿相抵,糖葫芦被咬碎,随即而来的酸意不禁让萧辞眯了眯眼,暗暗地打了个冷颤。
萧辞站在原地,把糖葫芦一个接一个全放进了自己的肚子里。正当他准备将最后一颗拆解入腹时,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说你怎么买个种子买这么久,原来是在这偷偷吃糖葫芦!”
萧辞被这突如其来又狂放不羁的声音吓得一趔趄,手中的糖葫芦也不受控制地脱手。
凌泽一震,急忙跑过去,就在糖葫芦马上要殒身时,他在最后一刻接住了。
凌泽长舒一口气,要是因为自己而把师弟的糖葫芦弄脏,他应该会拔剑相向吧。凌泽如是想着,忍不住浑身一颤。他将自己救起来的糖葫芦递给萧辞,萧辞怔愣地看着面前的人,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山脚。
凌泽瞥见萧辞脸上清清楚楚透露着疑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摸了摸萧辞的脑袋,“你知不知道你满脸疑惑的时候有多可爱。”
萧辞顿时收起脸上过多的表情,冷冽地凝视着凌泽,适才他说的话狠狠激荡着他的心神,为什么他明明不喜欢自己,他明明都要成亲了,还要说出这种话来撩泼我,我在他眼里到底是什么?
萧辞将他递过来的糖葫芦猛地打掉,仅剩下掉最后一颗糖葫芦还是逃不掉粉碎的命运,飞溅四散的糖块无一不彰显出萧辞的愤怒,而其中包裹着的山楂掉落出来,滚了一路直到碰到凌泽的鞋履,这才无力地停下来。
凌泽低头看向自己脚边的山楂,一时怔住,随之而来的是满怀的不理解和愤懑,自己方才在仙人巅见萧辞买个花种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还以为是他在路上出现了意外,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找到个理由搪塞了言绪,这才有机会下山来寻他。
结果他倒好,没有任何理由地就大发脾气,真是白瞎了自己的一片苦心。
凌泽刚想质问他到底在发什么脾气,可还还没问出口,萧辞就没了人影。这厮竟然不等他,就一个人上山了!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小白眼狼!
凌泽一边骂,一边快速跟了上去。
萧辞走到半路,忽然清醒过来。自己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早上身体不听使唤地追上凌泽和言绪,亲耳听到他们下月要结为道侣的事实。后来,又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在街上瞎走,直到刚刚因为凌泽的一句话就把他手中的糖葫芦打掉,片刻不停留地想要逃离他。
萧辞,你只是一个永远只能活在黑暗里的棋子,而他是风光霁月,似太阳一般的少门主。你和他是绝对不可能的,千万不能再产生荒唐的念想。
不然,受伤害的可能就不只你一个人,也许还会连累他和自己一起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萧辞前脚刚登上仙人巅,后脚凌泽就跟了上来。萧辞侧目瞧了他一眼,正好和凌泽的视线相对,他立即移开了目光。两人一时无言。
萧辞不想再和他单独处在一起,他害怕自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像飞蛾一般往火坑里扑。萧辞没有理他,直接提着手中的种子就朝水潭走去。
凌泽怔愣地望着他,师弟今日是怎么了?先是无理取闹地发了一通脾气,现在又招呼也不打就跑走了,真是难以捉摸。
不行,今日必须问个明白。照小师弟这个闷葫芦的性子,若是心里真藏了什么事,那还不得把自己憋死。想到这,凌泽迈开步子便跟了上去。
碧河河畔,萧辞伫立在一侧,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心口的刺痛感。心口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自己对凌泽的感情已经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情爱的初芽从破土而出到如今竟有长成参天大树的趋势。要是想将这颗树拦腰砍断,定是会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