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司机、到如猛兽蛰伏在阴影处全副武装的西服恶徒巡逻者、再到那名眼熟的白发少年和他身后两列凛冽森然的士兵们……
所有人,整齐划一地单膝下跪,深深俯首,左手放至胸口处——那是我之前在机场就见过一次的,仿佛对着一国元首,或是至高君主的,最崇高的行礼姿态。
【阿统,我在思考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因为这个念头实在是太可怖、太不可思议、太过于离奇,于是我害怕到连牙冠都在打颤:【你说,我亲爱的爱人他……】
这个想法甚至来不及向我的系统阐述完。
【完蛋了。】系统低声呢喃。
我亲爱的爱人,太宰治,他看过来了。
而顺着他的视线,我又一次,再一次,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成了所有人万众瞩目的焦点。
【我戴着口罩他……他认出我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我一点也不想和他相认。
我只想逃离,彻底的逃离这个让我恐惧到连呼吸都在颤抖的地方,或是说,地狱。
【他怎么可能会认不出自己宿命的恋人呢。】系统叹气:【让你戴口罩……只是防止其他有一点点眼熟你的人,认出来你,平白惹是非罢了。如果现在就……】它欲言又止:【会很麻烦。】
总觉得有点熟悉,这样的场景——
我狼狈地跌坐在地,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他优雅踱步,闲庭信步,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然后——
猛烈的剧痛又一次突兀的在心口流窜。像逃无可逃的十万伏特电流,扎根于最不设防的心窝。
他朝我伸出了手,那只骨节分明、白净修长、漂亮至极的手。
“果然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小晴总是会受伤呢。”
今天,在最不可能的地方,遇到了我的两个
男朋友,这是巧合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抓着他的手站起来,心跳再一次失控,仿佛下一秒就要——砰的,爆裂开来。
“你……”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我能感受到自己握着他的那只手在颤抖,连我的小腿肚子,都在颤抖。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温柔而平静地蹲下来,温凉的指尖覆上我膝盖鲜血淋漓的伤口:“啊,来谈一个合作项目。”
他如是说道。
“你受伤了。”太宰轻声说,脸上露出了一个仿佛我受伤比他自己受伤还要让他心疼的表情。
我还在打哆嗦,因为疼痛,或是因为其他什么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低下头我撞进了无数次让我溺毙的鸢色眼眸深处。
我忽然意识到……
这好像是第一次我们对视,我低头,而他扬着头。
仿佛我在俯视他一般……这样的姿势。他把我放之于高位。
“走吧,我们去首领办公室借一卷绷带。”他优雅起身,搂住我的腰,轻快地说。
……我似乎听见有谁的枪又抱不住了,一个手滑砰的掉落在地。
我危险的第六感又开始疯狂拉响警报。
有什么尖锐的暗藏于厚重冰层之下的真相在呼之欲出。
我迟迟不肯迈入这道富丽堂皇的旋转门。
透过旋转门我清晰地看见高而空旷的拱顶,一盏盏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也无法照亮这庞然大物扎根至深的黑暗。
全副武装的士兵全部佩戴着冰冷枪支在大堂内行走——或是说本该在大堂内行走,只是此刻以磁带暂停的姿势依旧恭敬地恭候在门的两侧,以跪伏的臣服姿态。
我的呼吸在闷热的口罩之下更显仓皇,视线被毛线帽遮掩住连同颤抖的眼睫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