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可有跟大理寺的办案官员讲过你的猜测?”他问。
温长宁点头,“我说过了,只是唐大人似乎认为任大人已经死了,他死前有什么事也都已经不重要了,还是查出真凶更重要一些。”
“他就如你所说,视线一直集中在我身上,所做的调查,也都是围绕着我。”
“他一开始还想证明我的清白,后来,似乎已经放弃了,觉得我就是凶手,反而想查出我和任大人有什么私怨,将我的罪名钉死。”
薛亦道:“他一开始定是怕皇上生气,后来发现皇上逐渐压不住朝堂和民间的热议,才起了这样的心思。”
去计较他是怎么想的也是无用,温长宁道:“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文羽穆此时才道:“师兄再讲讲案发当日的经过吧。”
温长宁点点头,继续说道:“那日,我出门去赴约,为了不引人注目,特意换了身简单的衣服。客房是任大人定的,他说那里很安全,店老板是他的老相识了。”
“酒席也是他置办的,对了,他还说是你店里的美人泪呢。我喝了几杯酒,还未谈到正事,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接着便不省人事。”
“等我醒来,任大人已经被勒死了,而我的手上,有和他脖子上一模一样的勒痕,就是我玉佩上的丝线。”
“那丝线,现在在哪里?”文羽穆追问,凶器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点,没想到看起来竟不受人重视。
温长宁道:“想来应是在大理寺的证物处。”
“他们反复比对了痕迹,确认就是我……”
“为何?”文羽穆蹙眉,“用来系玉佩的绳子不都一样么,怎么能确定就一定是你玉佩上的绳子?”
“是因为,我那条绳子是用五彩的丝线手编的,绳结编织成了鳞片的模样,像一条灵蛇,卖给我的小姑娘说,这是她娘自己琢磨出来的编法,很特别,别处没有。”
“绳子制造出来的勒痕也像是蛇的鳞片一般,所以才确定我的玉佩绳子就是凶器。”
他展开双手,掌心光洁,有一些薄茧,“现在是看不到了,但是当时我的手上确实有那样的勒痕,大理寺的人也做了详细的记录,你们可以去查卷宗。”
“卖给你的小姑娘?”薛亦抓住了一个有些特别的点,“这绳子是你自己买的?”
“是啊,就在出事前的大约五日前,我在街上看到一对婆孙在卖彩绳,我看着可怜,便买了几根,权当照顾她们生意。”
“她们一定要我用上,我见这绳子编的精巧漂亮,便当着她们的面换上了。”
薛亦和文羽穆对视一眼,“就在出事前五天?”
这也未免太巧了。
温长宁也觉出不对来,这些天他一直在想任梦山死前要说的事,这对普通的婆孙他从未怀疑过。
薛亦道:“师兄,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这绳子编织的花纹特别,所以才成了确凿的证据,而你又是在出事前五日才恰巧得到它,这一切就像是顺理成章,布置好的一般。”
温长宁喃喃道:“是了……我怎么没想到,人心叵测啊,那么小的孩子……那么可怜的一家人……”
他脑海中浮现出女孩瘦弱的身子和大大的眼睛,还有那老婆婆干瘪的手,佝偻的背。
一直以来,这条彩绳都不被人注意,它只是一件凶器,确定了是它以后仿佛就已经完成了使命,所有人都在想着温长宁和任梦山背后的关系——隐秘,恩怨,利益,等等,被猜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