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百无聊赖,索性把念无相那只天竺鼠从口袋掏出来玩,滚滚是有奶便是娘,只要给口吃的,怎么扒拉它都成。她从芥子囊给它抓了一把满含灵气的松子果仁,滚滚立马激动地连连鞠躬。谷粒:“……”禅宗太穷了,瞧把孩子激动地,一副没吃过松子的样子。滚滚确实没有吃过这韵满上等灵气的松子,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最后索性放弃用小爪子去捧,就着谷粒摊平的掌心直接去啃。谁知吃的太急,牙齿不小心挂到谷粒的掌心。就像绣花针扎了一下,很快冒出一滴血滴,被滚滚一起吞下肚去。谷粒笑骂一声,还没来得及责怪这小鼠,便又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她倒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不是吧,希望念无相能够安安静静地做个美女子,不要作妖。……熟悉的醒来方式。谷粒伸出手臂,看了看自己宽厚不少的手掌,身上灰白色的僧袍,很好地适应了这种突发性互换。她现在所处的环境似乎比上次好了不少。不潮湿,有阳光,甚至还有举目望去无穷尽的书籍。可以初步断定,念无相这个人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关在那个塔里面搓大泥,剔除心魔。她随意走了几步,便看到一处木质楼梯的拐角,那里刻着一副石牌,上书“藏经阁·五层楼”,下面四个蝇头小字为“如龙养珠”。想到和尚关于“三层楼须得固元境界以上”的言论,谷粒很轻易就能举一反三,参悟到五层楼便是玄珠境界以上才能踏足的事实。她本着“不看白不看”的原则,在书架之间游走翻阅,随即,被角落里的一道光晃到了眼睛。她顺着心中那种急切的渴望向光源附近探索过去。谷粒不知道那能不能称之为指引,但刚才却有一瞬间,她似乎感受到身边有神迹指引一般,让她去找到属于这个世界的真相。然后,她在一堆久久尘封未动的古籍手札之间,发现了两层书架间的夹层。夹层里只有一本书,纸张泛黄,被雨水或是什么打湿的痕迹印开,看不出书名。谷粒按捺住内心磅礴的莫名喜悦,手指轻轻翻开书册,便看到一道极其繁杂,饱含世间运转规则之力的符咒。只看这一眼,谷粒便忍不住气血上涌,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出来。她垂眸,有些报复性地用和尚宽大的袖子抹去血迹,闭目翻过那页符咒,继续阅览。这回,书上不再是图像,反而变成了一段文字。“天地生炁,大抵五百年一大叙。生炁大叙,必有刀兵、饥馑、瘟疫,以图收其生炁。”谷粒对这段突兀的文字虽然有些诧异,却并不反对它的观点。修士修行,所纳灵气本源便是这天地之炁转化而来。既然所得从其所出,那它引发的动乱自然也该修士去管,责无旁贷。若是自顾自身修炼,道心有损,从何窥得大道天光。古往今来,一心只有渡己,为此可以抛却一切的天才,无人能够扛过入神前的雷劫。这也是仙门为何要与凡人多有往来的原因。她接着往下阅览。“正法陨落之前,群星璀璨,大能云集,造出惊天神器,此法器可吸纳生炁大叙,避免灾害纷争,化人形,作千般变化,名为‘金魄’。”谷粒全身的血液顿时凝固,仿佛置身冰层之下,从头到脚都被一种发自内心的寒意所包融。如果“金魄”只是个承载恶的器。那么,它死了,燕来城会怎么样?这一刻,她从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要回到自己身体,阻止两宗弟子再探燕来城。连升三级。话分两头,各表一枝。燕来城外,趁着掌门他们商议的空隙,弟子们擦剑打坐,绘符摆阵,只等着做好准备一声令下攻入燕来城中,互相掩护。念无相就这在乱中有序的一派大和谐中睁开双眸。他的手变得极其柔软,掌心摊着一堆松子,指尖上立着一只呆滞状态的天竺鼠。念无相眯眼:“你又胖了。”滚滚听到这熟悉的语气,严重的担忧立马变为惊恐,抱紧小脑袋埋进肚子里。不听不看,大魔王没有来。念无相见它不作答,换了个舒服的打坐姿势,又问:“你是不是接触了她的血液?”这话问的有些漫不经心,但眼神里却有一丝压迫,滚滚心虚地连忙摇头,几乎把“不打自招”四个字写在脸上。和尚不再言语,将松子收进芥子囊中,捏着白鼠的尾巴随意一丢,滚滚便没了踪迹。他似乎找到一些眉目。从上一次两人互换时,他就在考虑互换契机是什么。那时,他以为是城中那个邪咒的影响,再要么,就是那金蟾临去之前长舌舔过他们的幻术。直到刚才,滚滚承认接触到了谷粒的血液,念无相终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