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外走,她已经说过不会再与自己一道回去了,她要去哪儿呢?
贺云铮看了会儿,慢吞吞哦了一声,再吃东西的时候终于想起来把头埋低了些。
不论如何,只剩他们二人,她不肯去,自己也必然是不能单独去的。
……下次终归还是有机会回去的,贺云铮竭力宽慰自己。
洛嘉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突然想到:“你出门时带了许多钱?”
她知道他会把大部分月例都送出府给妹妹,心中也曾感慨过那个小娘子的好命。
可若是如此,他怎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随身带着钱财,又够添置衣裳,又够雇车?
好比洛嘉自己,银钱都放在马车里,除了刚进镇子时典当了几个不显眼的物件,身上根本没有什么钱财。
贺云铮最初没想到洛嘉琢磨了这么多,下意识点了点头。
直到洛嘉又问他还带了什么,他用纸袋捂着半张脸,边吃边下意识回:
“防身的匕首,金疮药。”
可若是一帆风顺,有虞焕之等人跟从,他何须准备这些呢?
就像之前每次出门,不论是去策马会还是端午诗会,他从来轻装简行。
唯一的解释只有,这次他是有备而来。
最后一口包子咀嚼入腹,贺云铮后知后觉自己交代得太坦诚,慢吞吞扭过头,才果不其然,看到了洛嘉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早猜到会出意外?”
贺云铮囫囵把油纸包拧成一团,紧巴巴地握在手中,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嗯。”
“如何猜到的?”
阳光晴好,日头正盛,洛嘉轻声问。
贺云铮自然而然想到了他狼狈奔寻的前夜。
他下意识看了眼周围,含糊不清道:“前天看到虞统领多拿了张地图,心里瞎猜猜到的,这里人多先不说了吧,我们快些……”
话音未落,却被拽住了襟口,油纸包飞上天,他一头栽进了临街的小巷中。
贺云铮踉跄两步,双手径直撑在墙壁上,心惊胆战看向臂膀间的洛嘉!
“郡……”
“不是说好要叫阿姐么?”
她凤目微抬,笑得满含深意。
许是长久处于上位,哪怕只穿着普通的素白袍子,发上未戴任何饰品,洛嘉却仍显得锋利尖锐。
所以进镇子前,她屈尊降贵,稍稍用尘土擦了几撇脸颊,扮作落魄狼狈,借此遮掩部分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