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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至于谢燃灯……此人可怜是可怜,但终究不是自己造成的,既然原主与他已成婚约,倒也不必不近人情,好好养着就是。

陆明煦在心中盘算好了,便一直低头赶路,可身边实在太安静了,陆明煦又抬起头来,确认一下眼前这人是否还在。

他太安静了,垂着脑袋慢慢的走着,就好像山高水远也能被他走过去,即使再烦躁的内心也被抚平,一阵寒风再次吹过,谢燃灯鬓角垂落下来的发丝和空荡的衣袖随着风缓缓摆动。

陆明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心底蔓起一阵烦躁,他真的很想拉谢燃灯过来开导一番,可那人的瑟缩也是明显的。

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声音一高就能让他吓得半天不敢抬头,这样的人太过胆怯和脆弱。

可是又太过坚韧,原来的记忆里,谢燃灯就已经整日咳嗽,为此还遭到原主的嫌弃,半夜赶他去四面透风的厨屋睡觉。

自成婚以来,也就洞房那夜求欢未遂,此后再也不碰谢燃灯一根手指,更多的是肆意辱骂和横夺那点辛辛苦苦绣手帕赚来的钱。

陆明煦越想越唾弃,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月色渐渐变得暗淡,许是有乌云将月亮遮住,路上更暗了,陆明煦时不时就会踩到石子然后震到腿上的伤,倒吸一口凉气。

再一抬头的时候,面前是一座勉强称得上是房子的东西,门基本上形同虚设,比牢房的木棍门还草率,几根树枝捆起来一挡,也算得上是——门。

作者有话要说:

1“中医认为寒冷天气容易伤肺,意思是一旦身体冷,或者喝冷凉饮料肺就会受伤。咳嗽大多是由肺气虚和肺气逆流引起肺病,出现咳嗽症状。”来自百度百科

家徒四壁

院子里是一片劈好摆放整齐的柴火,除此之外,还有一只稀松着毛发的黄色小猫。

小猫虽然毛发稀疏,甚至还瘸了一条腿,但浑身干干净净的,和后面那些破烂的屋子不能相较。

谢燃灯看到小猫的时候,才露出久违的笑容,明明很想上前去抱着猫,却还是碍于陆明煦,侧开身子想等陆明煦先过。

陆明煦也没继续推脱,直接从这勉强称得上是门的东西中间进到了院子里,那只猫看到陆明煦的一刹那就开始找地方躲着,可瘸了腿的猫能有多快,陆明煦只是往前迈了几步,就能拎起猫来。

小猫蜷缩着身子在角落,那瘸了的腿悬在半空中人和它一样孤苦无依,陆明煦愣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谢燃灯一瘸一拐的跑过来跪在地上,那空有一副桃花状却麻木无神的眸子流出一行泪水,他抓着陆明煦那脏兮兮的衣摆,苦苦哀求:“夫君……不要……不要打它了,它已经瘸了一条腿……再打活不下去了……”

陆明煦想要抱起猫的手一顿,那张一直没有什么神色的脸突然被什么感情代替,原来谢燃灯以为自己要去打这只猫?

那谢燃灯自己又何尝不像是这只猫?惺惺相惜罢了。

“我不打它。”陆明煦已经很努力的在绷着自己的情绪,不愿透露自己此刻心中无限的无奈与苦涩,谢燃灯匍匐跪在地上,那布满伤痕的沧桑手掌在听到陆明煦说不打它的那一刻才如同筋疲力尽了一般松开衣摆。

那只猫好像看出陆明煦今日的大慈大悲,瘸着腿慢腾腾的蹭着陆明煦的鞋尖讨好他,但一旦陆明煦有所动作,猫就拖着身子跑到最远。

这……连猫都看出来原主有多么可可恶了!陆明煦长叹一口气,身上的剧痛提醒着他,他并没有继续和这只猫接着对峙,而是往那破旧的小屋子里走,想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站在外面看破破烂烂的,陆明煦本以为里面会是阴暗潮湿和大牢差不多的地方,没想到虽然要什么什么都没有,可是还是有一张桌子,一个小板凳,和一张木床摆在那里。

地面被扫的干干净净,就连桌子也是如此,陆明煦不由得抬眸看了看跟在身边的谢燃灯,应该是他的手笔。

这样一个美好、满身都书卷气息的人,其实大字不识一个,却能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一个破成这样的房子也能被他收拾的这样,足以说明其中能力。

可……原主不知珍惜,愚昧的像块木头,只知道压榨这样美好的人。

谢燃灯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看着陆明煦四处打量这个住了二十年的家,虽然有些疑惑却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是认为他在牢里待久了,想念家里了。

碍于夜色已经深了,陆明煦并没打算问什么,他现在精神状态差到沾床就能睡,但谢燃灯站在那里,却没有要歇息的样子。

“夜深了,先休息吧。”陆明煦以为是需要自己发话他才能睡,却不料谢燃灯脸上还挂着干涸的泪痕,手里却拿着已经见底的药膏,走到陆明煦床边跪着,双手将药膏捧上,脸却不敢抬起来看陆明煦。

“夫君……药……涂上…就不疼了…”谢燃灯结结巴巴的说完,举着药膏的手细细看下去居然在发抖,陆明煦凝眸看了他许久,似乎没感觉到陆明煦的动作,谢燃灯这才抬起头来,那无神的眸子里多了一分疑惑的色彩。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谢燃灯举着昏暗的油灯站在桌子一旁,看陆明煦对那盒药膏研究来研究去。

谢燃灯只是看着,那双一贯打鸡骂狗的手居然挑出一块药膏放在鼻下轻嗅,由于没有纸笔,便沾着水在桌子上写一些谢燃灯看不懂的字。

许久,就连油灯都需要再一挑才明亮的时候,陆明煦终于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刚才他是在研究药膏里的成分,发现这个药膏之所以可以抹上就止痛,其中是含有大量较为有害的麻痹神经性的药物,的确是能够止痛,但是长久下来形成依赖,反而不好。

“这个药膏,你可曾用过?”陆明煦本来也就是话少的主,此刻谢燃灯不怎么说话,两个人更像闷葫芦一般,好不容易有个问话的,谢燃灯闻言规规矩矩的回答:“夫君的东西…奴从来不敢用…”

奴?这种封建的思想为什么还没掰过来?陆明煦实在是听不得这样的自称,捏着眉心提醒:“以后自称我就好了,不用称自己为奴。”

可就是这样一句话,令谢燃灯面色瞬间苍白,他眼底的惶恐与害怕的神色都要溢出来了,陆明煦不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但下一秒,谢燃灯就给他答案。

“夫君…奴做错了什么吗?为何要…休了奴…”谢燃灯原本已经不哭了,现在泪水又滑落,其实这种称呼向来是交替着使用,但如果一个夫君叫自己夫郎以后也不用自称为奴了,那基本上就是休夫的意思。

可陆明煦并不知道,在一头雾水下慢慢了解,这才哭笑不得:“你先不要哭了,我没有要休了你的意思,我们住的房子这么破烂,你却可以收拾的这么好,我很欣慰的。”陆明煦向来不会夸人,但这也是他第一次对谢燃灯说这么长的话,他努力的想要让谢燃灯看出来自己对他的赞美与肯定,可谢燃灯泪眼模糊,也不知能不能看懂陆明煦眼神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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