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的时间里,殿下极尽筹谋,为国事操碎了心,可始终分了一缕心神来盯着奂阳。
这奂阳城里一举一动,都在殿下的掌控之中。
比如祝三小姐深居简出,近几个月却接连出过两次远门,一次南下省亲,一次北上寻友,两次主人家都叫了家中最出挑的子弟给她相看。
奂阳传回去的消息,是说祝三小姐和芜源蔡家的小儿子颇投缘,一同游玩数日,临别时蔡小公子十分不舍,赠礼无数,约定待春盛之时去奂阳探访她。
殿下知道的时候,脸都青了,连夜一纸调令把蔡家调去了都城,到现在还在文华殿拘着勘校典籍。
于是争论到这里,徐衍便不说话了,乖乖来了奂阳。
只是他依旧觉得不妥,他不知该如何同祝三小姐解释。
这算不算强取豪夺?
殿下委实是沉不住气。
徐衍眉头紧皱,愁眉不展,心想若是三小姐心有旁属,自己恐怕也是促成了一段孽缘。
三小姐以前待他不错,他真是该死。
念春一路跑着回了内院,推开小姐的房门,呼呼喘气,急道:“三小姐,徐衍徐将军领了一大批人把咱们府门围住了,陛下这是要来秋后算账?”
当日小姐连夜离开都城,据说太子殿下翌日震怒,狠狠处置了给他下药的医官和随从,犹觉得不解气,在演武场发泄,揍得几个校尉好几日下不来床。
“奴婢就说,殿下寄来的书信,您好歹都认真回一回,叫他消消气,这下可好,徐将军亲自来抓人了。”
分别两年,殿下的书信每旬一封,从未间断,小姐倒是爱答不理,隔几个月才回一句:劳殿下挂念,一切都好,望自珍重,勿念。
殿下赐的金银器物,一概原路退回。
念春此时心急如焚,这下倒好,因爱生恨了。
她噗通跪倒在小姐腿边,一脸哀愁:“这可怎么办才好,要不小姐,您藏起来吧!料徐衍也不敢搜您的闺房,拖个十天半个月,总能寻到脱身之法……”
卧榻上半倚半靠着一位衣着简素的女子,眉眼却生得极艳丽,眼波流转,摄人心魂,她慢吞吞地转了半边身子,将手中的书卷成筒敲在她脑袋上:“天子之诏你也敢不从,咱们祝家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可是……”可是徐将军那架势,真的好吓人,“奴婢怕您到了都城受欺辱,外面都说咱们这个新陛下弑父囚母,一等一的狠角色,祝家在京城无根系,你到了那边,莫说陛下苛待,来日后宫充盈,小姐这性子,得受多少气吃多少苦头,奴婢不许。”
相思骤然伸手堵住她的嘴:“莫要胡言乱语,妄议君上,你活够了?”
念春扁嘴,委屈道:“主子……”
相思下榻,理了理衣裙和发髻:“无事,就当我命有此劫。走一步看一步吧!”
昨日姑母刚来过,同她说京城生变,如今朝廷改头换面,太子登基称帝已近半月了,消息通过驿站分散各地,从都城到奂阳远距千里,是以祝家到现在才收到消息。
相思病了,恹恹地抬了下眼,只问:“阿兄可还好?”
姑母嗔怒:“你只关心他,咱们祝家日渐凋敝,形势大不如前,你倒是怎也不关心。你舅舅传来消息,刚贬官外放,过了清明就要往北地甘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