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后悔,无边无际的后悔化成浓稠的愧疚吞没她?,后晌她?在分拣宝石,当地有不少宝石矿,摊贩们偶尔会兜售一些漂亮的石头,相思?碰见了就会买一点。
各种颜色的宝石堆在一起,她?想?挑一些个头差不多的,形状颜色好看的,做成项链回去?带给夭夭。
从小到大她?没给阿鲤和夭夭准备过什么别致的礼物,每年也都是从库房里挑挑拣拣,精致是精致,贵重是贵重,就是没什么新意。
下午阿兄叫她?出去?玩,她?腻了,而且外面很热,虽已入了秋,可还是热燥。
于是她?懒懒道:“不去?。”
李文翾就坐在那儿陪了她?一会儿,但终究觉得一堆破石头没什么可看的,瞧她?正专注,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故作失望地埋怨她?几句想?引诱她?注意他,发现没用就自己出去?了。
直到他回来,相思?还在研究宝石。
她?现在才想?起来,他回来的时候就有些走路不稳,叫了句她?的名字,问?她?用饭了没有,她?回了句“嗯”,然后他就爬上床安静地睡了。
相思?还想?着,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可到底觉得他反常,没忍住过去?看他。
就看到他浑身发烫,看起来有些意识不清。
她?叫不醒他。
他睁开过眼看她?,只是很快就陷入混乱,虚空抓了她?几下,并没有抓住。
然后相思?看到他手臂上的血洞。
如果……
如果真的出事,相思?觉得自己大概会恨自己一辈子。
她?不应该对他那么冷淡的。
不该不理他的。
她?没有觉得他烦,她?就是觉得外头太热了,懒得动?。
她?大抵能想?到她?那年重病,阿兄为何会挖皇陵了。
太夫解了他的衣襟,又撩起他的裤腿,检查他身上可有其?他伤口,然后才诊了脉,指尖紧贴他手腕,太夫眉头都挤出深重的沟壑。
相思?大气都不敢出。
她?这小半生,过得衣食无忧,她?从前安慰她?,说自己虽则并非一帆风顺,可到底也是锦衣玉食安乐无忧遇难成祥的好命格。
可其?实她?也并不大盼着什么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坎坷和磨难就是坎坷和磨难,并不是什么幸福的垫脚石。
她?之所?以能原谅一切,觉得自己命格很好,不过是因为阿兄在他身边。
他待她?的好,可以让她?消解掉许多的痛苦和悲伤。
他真的,很重要?。
许久,太夫吐了口气,倏忽靠近李文翾,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掰开他的嘴巴瞧了瞧,他回过头,有些欲言又止看着女主人。
相思?吞咽了口唾沫,反而平静了,心想?,大概他人没了,自己也活不下去?了,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可怕的,黄泉下,他们依然可以做夫妻。
“太夫您说吧!我受得住。什么药您尽管开,我都出得起钱,不好买的我也能想?办法。”
太夫摸了摸鼻尖,低头一边收拾药箱,一边短促笑了声:“夫人这表情,老夫都怕您想?不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