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对方坚毅的面容,少年只觉棘手。
想在口舌上把这种人辩赢,自己的道行还差很远。
一个穷苦百姓,在世道最崩坏的年代,两袖清风,不给上面使银子,还全无背景,却从庶民一直升到五品知府,这其中要经历多少的明枪暗箭,黑暗斗争?
不夸张的说,这难度都快比上朱元璋用碗打下大明朝了。
不过,张武也有自己的智慧。
“蒋大人是非分明,在下佩服。”
少年抱拳离开,仿佛知难而退。
他一走,众人立时大松一口气。
吃白米饭的那些人,也赶紧给吃泔水的同僚拨饭,互相照顾。
半晌后,众人才一起动筷子。
张武阴魂不散从黑暗中走出……
“蒋大人,饭香不香?”
正慢条斯理咀嚼米饭的蒋天河,表面宠辱不惊,眼里却闪过一丝愕然。
张武笑道:
“放心,饭里没毒,但你明白你吃了半年的白米是怎么来的吗?”
蒋天河迟疑的看了看碗中白饭,不等他把碗放地下,张武便冷笑说:
“你这饭是带血的!皆是牢中狱吏盘剥囚犯,给他们吃泔水粗糠换来的。”
“刑部分拨下来的是粗谷,从未有过白米。”
“你吃的每一粒米皆是民脂民膏,是那些被压榨的囚犯在供养你们这些官大人,我看你吃得挺香嘛?”
四周鸦雀无声,几个清廉官员都愣住了。
蒋天河沉默。
即便再巧舌如簧,面对事实,他也讲不出什么辩解之词。
“蒋大人,你认为你清廉吗?”
张武提出灵魂质疑。
蒋天河没有回话,只是低头看着碗中米饭发怔。
然而张武断定,这厮内心绝对认为他是清廉的,而且意志之坚定难以想象,不然如何能坚持多年不贪?
清廉二字已成为他的人生准则,也是他的信仰。
张武摇头笑道:
“在大家眼里,蒋大人你两袖清风,从不剥削害民,你自己也是以身作则,教导狱卒们改邪归正,让牢中风气变好不少。”
“但你似乎忘了,你作为官,还是五品知府,本身便是剥削阶级。”
“你的吃穿住行,需要成千上万农奴来供养,你享受的一切特权与待遇,皆是百姓之血汗。”
“吃着剥削饭,教人不要盘剥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