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归举着手电筒,辅助贺岱岳捉蚊子,贺岱岳眼疾手快,一巴掌一个蚊子。在床上膝行绕了一圈,贺岱岳掖好蚊帐,表示褚归可以安心睡觉了。
褚归关了手电筒:“干脆让杨叔帮我们多买一盏煤油灯,顺道带两对电池,下个月入了秋,天一天比一天黑得早,得多备些。”
“嗯。”贺岱岳接过电筒搁到枕头旁边,随着二人躺倒,竹席下的稻草一阵窸窸窣窣。
“现在药材有了,我想让杨叔跟大家伙说一声,明天起卫生所就能接诊了,不用非得等药柜到位。”褚归轻声说着他的计划,“缺的药材我写信让爷爷他们凑一凑。”
褚归的底气来自于在京市坐镇的褚正清,另外困山村四面环山,药材资源同样丰富,褚归可不会放过它们。
贺岱岳替褚归揉着手腕静静倾听,褚归说着说着意识到一件事,他噤声竖起耳朵:“家里好像没闹老鼠了?”
细细回想,自从养了天麻以来,晚上的确安静了许多。尽管天麻小小一只抓不了老鼠,但血脉天性依然对老鼠有一定的威慑力。
趴在杂物房稻草窝里的天麻动了动耳朵,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黑暗中的某处,它悄无声息地爬出了窝,猛地扑了上去。
成功吓退老鼠的天麻得到了加餐的奖励,一小碗猪油拌饭,褚归挠挠它的下巴,天麻胡噜着往他手心蹭,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跟昨晚躲着贺聪触碰时判若两猫。
贺岱岳提着油
壶上贺大伯家借灯油,
村里连接各个院子的主路相对宽阔平坦,
通常是摔不了人的。
贺奶奶在屋檐下哐哐剁猪草,为了多捡点菌子,大伯娘他们天没亮就带着干粮进山了,家里的杂务交给了两老,这是村里的常态。
“奶奶,我借点煤油。”贺岱岳递上油壶,贺奶奶进屋倒灯油,他把拐杖靠到墙上,接替了剁猪草的活。
贺岱岳上次剁猪草是六年前,在他走后,潘中菊一个人上工、打理自留地、放牛、喂鸡、养猪,结果把自己给累病了,在大伯娘他们的规劝下,潘中菊放弃了养猪,如今猪圈成了柴房,堆满了她从山里背回来的柴。
太久没剁猪草,贺岱岳刚开始的几下有些生疏,后面逐渐变得顺畅,哐哐哐哐地一通剁,贺奶奶赶紧招呼他:“哎哟,不用你来,我自己能行。”
“我来是一样的。”贺岱岳坚持将背篓里的猪草剁完,见他剁得有模有样的,贺奶奶没再同他争。
“你腿咋样了?”贺奶奶摸了摸兜,抓了把炒豌豆捏在手里,家里没什么零嘴,贺岱岳童年时期吃得最多的便是贺奶奶炒的各种豆子,炒豌豆、炒胡豆、炒黄豆,嚼着嘎嘣响。
“快好了。”贺岱岳刮干净剁猪草的墩子倚在墙上,拍拍手像小时候一样牵着荷包让贺奶奶把炒豌豆放里面。
贺奶奶炒豌豆是有诀窍的,晒干的豌豆表皮皱巴巴的,热水泡两分钟,下锅小火不停地翻炒,如此炒出来的豌豆脆而不硬。当然要说多好吃谈不上,但磨牙解馋正好,唯一的问题是豆子类的东西吃多了容易放屁。
不过贺岱岳大方,得了炒豆会同小伙伴们分享,倒是阴差阳错地保住了自己的脸面。
贺奶奶倒了二两煤油,贺岱岳一滴未洒地添入了煤油灯装油的底座。联想到昨夜灯灭后他跟贺岱岳在洗澡房干的事,褚归的右手不由自主地在裤缝上蹭了蹭。
“我去杨叔家了啊。”知会了贺岱岳一声,褚归踏出家门,因为不放心潘中菊,他们特意错开了时间。
来困山村一周了,褚归还未在村里四处转过,换了种境遇,他第一次领会到了困山村的山明水秀。
杨桂平住在老院子旁边,沿着河沟往下走,昨日的大雨抬高了沟谷的水面,水草摆动,沟底的鹅卵石与细沙清晰可见。
路上碰见几个村民,他们热情地朝褚归喊着褚医生“褚医生你上哪?”“褚医生我们啥时候能去卫生所找你看病啊?”。
“今天。”褚归回答道,“我刚要找杨叔通知你们,大伙儿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今天下午起,随时能到卫生所找我。”
村里人对褚归的医术原本没有任何具体的概念,直到他看出贺代光肩膀受伤并且仅靠几根针将其治好的事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夸大成了他一针治好了贺代光十年旧伤。
贺代光被问到时整个人都懵了,他两年前受的伤怎么变十年了?他是讲过褚归给他针灸完肩膀好了许多的话,十四天的针才扎了两天,谁说的治好了?
总之褚归获得了村里人的信任,他们收起了起初由于褚归太年轻而产生的质疑,暗自思衬着下午要不要上卫生所请褚归扎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