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弹劾司徒桤,说他拥兵自重图谋不轨;也有人指责司徒桤,说他用兵不利损兵折将。简而言之,凡事都是燕王的错。司徒无忌压下了这些折子,还特地派人安抚了司徒桤。
不过自那以后,司徒桤就不问战事深居简出了。真皋人再有什么动作,他也没有出手过。好在过去几年,真皋人都是小打小闹,倒也没有闹出大事来。
却不料真皋人沉寂数年,猛然搞了个大的,让人猝不及防。
贾瑚闻讯也是惊呆了,这还是原著吗,该不会是某本不靠谱的同人吧……
镇定自若毫不意外的人也不是没有,司徒堇便是其中一个。
“幸好爹这回没有自作主张,不然参他的人不知又有多少。”司徒焕担忧的点比较与众不同,他是真怕了司徒桤再做得力不讨好的事,皇祖父宽宏大量不计较,其他人呢,他们可不会的。
司徒堇闻言瞬间僵住,半晌方讷讷道:“你……也觉得爷爷不该动兵?”
司徒焕没有察觉儿子的异样,毫不迟疑地回道:“当然不该。”说完见司徒堇一脸不解地瞪着自己,又补充道:“真皋人是斩不尽杀不绝的,与他们大动兵戈,无论胜败都是劳民伤财之举。”
“所以我们就活该被人打?”司徒堇发现自己找到司徒焕日后被废的原因了,在对待真皋人的态度上,他和司徒桤完全是南辕北辙、毫不相干。
“当然不是活该,而是这件事谁做都行,唯独不能是父王。”司徒焕想了想,觉得有些事还是得告诉司徒堇,“藩王拥兵自重乃是大忌,亲爹可以宽容儿子,弟弟却不会宽容兄长,侄儿更不会宽容叔父。”在司徒焕看来,司徒桤越是能征善战,越是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司徒堇长吁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朝中马上热闹起来,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主战,有人主和,还有人主张先打再和……
具体怎么打?怎么和?谁去打?谁去议和?说法就更加五花八门了。
司徒堇年纪小没有发言权,司徒焕怕麻烦从来不乱说话,可皇帝偏偏就要征询他们的想法。更有意思的是,皇帝是分开把司徒堇父子传唤过去的,问他们的也都是些不同的问题。
面对司徒无忌仿佛可以直视人心的深邃眼神,司徒堇选择了实话实说。挨打就要还手,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谁问他都是这个答案,至于应该派谁去打,皇帝才不会问小孩子这种问题。
司徒堇并不关心皇帝问了司徒焕什么,更不好奇他回答了什么。
可司徒焕却很在意儿子在皇帝面前都说了些什么,他把司徒堇带到长乐宫,和皇贵妃一起问他。司徒堇也不隐瞒,老老实实都交待了,说得司徒焕脸色大变。
“焕儿,你不必着急。圣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岂是堇儿几句童言稚语就能改变的。”皇贵妃的心理素质,明显比她的大孙子好多了。
“可是……”司徒焕顿了顿,还是把话说了出来:“他下旨让父王出兵哎。”真皋人哪是那么好打的,司徒焕觉得他爹要被他爷爷架在火上烤了。
司徒堇的想法和他爹完全相反,他现在可以确信一件事,皇帝已经下定某种决心了。只要司徒桤能得胜归来,大盛朝的储君之位,大概率不会再空缺了。
只是这个话,司徒堇并不能说出来,因为这样的判断能力,好像不是他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
立储
来自北疆的战报络绎不绝传回宫里,司徒堇根本不用刻意打听,就能知道前线的最新消息。
不断向前推移的战线充分说明了司徒桤此前所言非虚,不是他不能打,而是在没有足够的后勤支援情况下,他根本没办法放开打,自然只能取得惨胜的结果了。
前线战果丰硕累累,发自内心高兴的人却没有几个,这其中就包括司徒堇父子。其他人的忧虑来自储位未定,如今无论皇帝是立儿子还是孙子,燕王的存在都是一道绕不过去的槛。
还是说,皇帝他老人家就不准备绕了。废嫡立庶的想法不合规矩,很多人下意识地不敢再往下想了。司徒焕的忧心忡忡也是因此而来,除了亲爹,谁能容忍这么一个战功赫赫的亲王存在。
司徒堇却不担心这个,他已经发现了,司徒无忌并不是一个那么讲规矩的人。
嫡庶差不多的时候,皇帝当然愿意立嫡立长,这是最省事最稳妥的做法。无奈老皇帝太高寿,嫡出子孙里头最能干的几位都被他熬走了,剩下的个个不堪重用。
大盛朝建国四十多年了,国力算得上是强盛,可周边的麻烦也不算少。首当其冲的就是北面的真皋人,此外东边的海上也不是那么平静,时不时就有倭寇上岸,也是未来不小的隐患。
司徒无忌性格强势,有他弹压着,周边诸国除了不打就活不下去的真皋,谁也不敢蹦跶地太欢快。可一旦他老人家龙驭宾天,下一任帝王镇不镇得住这个场子,就有点不好说了。
庄恪太子薨逝后,皇帝为什么不肯再立储君,就是因为看出司徒桐和司徒然不靠谱。可绕开他们立司徒桤,又到底不是那么名正言顺,于是这个事情就搁置了下来,一直拖到了现在。
司徒堇有理由相信,司徒桤就是凭着此次北伐的大胜坚定了司徒无忌废嫡立庶的决心。他的担心来自另一个人,那就是他的二叔,他祖父最喜欢的儿子司徒焞。
如果说司徒桤是统筹整个北伐的决策者,那司徒焞就是北伐的前敌总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