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霈喆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眼神有些高深莫测,他倨傲地抬起下巴,“你想要什么?”
乔初夏忽然记起上学时第一次读《荒原》,看见文中写着西比尔被吊在一个笼子里,孩子们问她,西比尔,你想要什么,西比尔说,我想死。她那时有种强烈的心悸,忍不住喃喃自语,也重复着“我想死”三个字,越重复越有种认可感。
此刻,她又回想起这种感觉,可她这次不想死。
“放我走,我要回家。”
对面的男人思索了一下,缓缓点头,似乎又不甘心地再次问道:“留在这里不好吗?我虽然不爱你,可是我觉得如果我的妻子是你这样心狠手也狠的女人,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乔初夏连苦笑都挤不出来了,她舒展开身体,缓慢却坚定地脱下裤子,对上阮霈喆惊讶的眼神,忍不住解释道:“你以为我是在诱惑你吗?阮少爷,麻烦你自己动手,随便在身上来一刀,接点儿血出来。”
他这才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是血符,怪不得多少人找了那么久都见不到踪影,我还以为这只是个传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说罢,他脱掉衬衫,转身去找了一个杯子,再回来时手上多了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划开了左臂,让那血流在杯子里,攒了小半杯。
“够了。”
躺在床上的乔初夏张开腿,掩去羞涩,好像只是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她仔细回想上次骆苍止是怎么做的,按部就班地指导着阮霈喆。
每一个步骤都是一模一样的,但快半个小时过去了,她的腿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滩快干了的血渍。
“你确定你没骗我?”
看着她的眼神已经蕴含了危险,阮霈喆直觉里觉得自己被骗了,但又觉得乔初夏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还骗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做的跟上次一模一样。”
她并拢双腿,坐起来,同样疑惑不解,想了想,脑中忽然灵光一线,问道:“你说这个是血符,会不会跟血有关系?我被刺上这个纹身的时候,用的血不知道是谁的,装在真空密封的瓶子里,说不定跟血还有关系。”
她这一说,阮霈喆也敛去了眼里的情绪,想了想点头,觉得有些道理。
“这么说,这世上的路线图只有一份。看来我要和娜塔莎重新谈谈。”
重新捡起衣服穿上,男人破天荒地没有留宿一晚,带上他的人匆匆离开了别墅。
站在窗边的乔初夏看着他的车子离开,手里紧握着那串被阮霈喆无意间遗漏下来的佛珠,那是骆苍止随身不离的一样东西,她忽然间觉得,握着它,就有了一丝温暖。
☆、019黑白交锋2
周日的早上,乔初夏起得比平时略晚,昨晚临睡前她不该任性,喝了一杯咖啡,要知道越南的咖啡可比北京最高档的咖啡厅里现磨的滴漏咖啡还要味道醇厚,难怪她失眠,天快亮时才睡着。
她是被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给惹醒的,几缕强光照在脸上,晃得她眯缝着眼睛勉强睁开,不想窗前站了个体型修长的女人,背对着她正在抽烟。
乔初夏咳了几声,捂着嘴坐起来,她明明记得每晚入睡都会锁好门的,她害怕阮霈喆会闯进来,所以总是留个心眼,甚至在门前还会放一把椅子。那这个女人是谁,又是怎么进来的?!
听见她起身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抽烟的女人回过头来,定定看向乔初夏。
触目惊心的蓝色,乔初夏终于知道了她是谁,年过四十的俄罗斯女人,还能有这样的好身材,实属罕见,也能看出来她一直没有间断过体能训练。
“会说英语吧?”
娜塔莎按灭烟蒂,说了一句不是很标准的中国话,乔初夏下意识地点点头,对方的气场实在太强大,她不能不折服。
又打量了她几眼,眼神里有些居高临下,看得乔初夏很紧张,任何一个女人在没睡醒时被人这么瞧都会不自在,她也不例外,但是她又只能忍受着。
“你是我儿子要娶的女人,但是也是你最终害死了他。”
娜塔莎说一口地道的英式英语,语速很慢,声音稍显低沉,听起来很有威严。乔初夏皱了下眉,不能发怒,居然还有心情笑了起来。
“真好笑,原来到头来,是我杀了骆苍止。”
她是英语专业科班毕业,听说读写都过硬,娜塔莎想在语言上占她便宜,几乎不可能。
见她想要倒打一耙,乔初夏也没了与她客套的初衷,索性从床上爬起来,反正都是女人,看到也无妨,她一边找衣服换上,一边冷笑。
“我虽然不了解他,可也算在一起生活了近一个月。你们大概是天底下最奇特的一对母子了,我原本以为,他敬重你,但又不满你的严苛教育;你疼爱他,但又不会表达出母性的柔弱。现在看来,我错了,他的确敬重你,但你却不疼爱他!”
说完,她狠狠将上衣套在身上,转过身去看窗边的娜塔莎,她似乎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乔初夏会这样说。
“他敬重我?怎么会,从小到大,我和他说的话,两只手就能数得清。我和他所有的交流,都是经由我的助理和保镖,每次看到他,我都会想到巍,我没办法像爱他一样爱我们的孩子……”
娜塔莎靠着窗站着,说这话的时候明显语气不如方才那样强硬,许是想到了故去的爱人,她的声音里平添了一抹忧伤。
“父母只能赐予你生命,他们总有死去的一天,孩子早晚也会长大,组建自己的家庭,这有爱人能够陪伴你一生一世,可惜我的爱人不在了。他要报仇,我没有阻拦,因为那是他的父亲。但我不能容忍有人要成为我事业的绊脚石,哪怕那个人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