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便是周六,江彬六点多便醒了,做好蛋饼拖睡懒觉的蒋毅荣起来吃了,蒋毅荣吃完嘴里念叨着小苗苗便又光荣倒下了。
江彬于是开始整理衣橱,每次他为了某些事而烦恼时便会这么做,他将衣服一件件地拿出来,叠得方方正正地再放回去。
看着衣橱里整整齐齐归类的衣物,江彬就会有一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满足感。但这也只是暂时逃避的法子,下午的训练他是非去不可的,他的家教便是不能言而无信。
江彬将叠得整齐的道服放进环保袋,又灌了瓶水带上,和飞速码字的蒋毅荣说了声便要出门。蒋毅荣先是应了声,随后一想不对,拽住江彬道:“何鉴去吗?”
江彬拉开铁门的手顿住:
“不知道。”
蒋毅荣不放心,说是想见见齐陆他们硬要陪着去,江彬哪里不知道他心思,摸着依依不舍的jan道:“我能处理好,没事的。”
蒋毅荣唯有忧心忡忡地看着江彬离去。
江彬提早到了道场,齐陆见他如约而至很是高兴,江彬和他聊了几句便帮着学弟们一起拖地板。拖到一半,听到齐陆招呼,一抬头便见了穿着道服走进来的何鉴,江彬忙低了头装作没看见。
何鉴倒也未主动上前搭话,训练开始以后便站在江彬前头那排热身。江彬都不敢向从前那样看镜子里自己的动作,他怕一不小心就对上何鉴的视线。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半小时,齐陆却道接下来的安排是打实战。江彬许久没活动筋骨了,看师弟们打得酣畅淋漓心里也有些痒痒。看了几回合,忽的一对拳套飞过来。
“小师弟,来一局?”齐陆召唤他。
江彬犹豫片刻便捡起拳套戴上,兴奋地走到场中央。
“你们谁想和江师兄过过招?”齐陆环视一圈。
学弟们正互相看看都有些犹豫,却见一人起身取了副拳套走上前,站定在江彬对面,笑着戴拳套道:“我来吧!”
湿润的菊花
江彬完全不明白何鉴的用意,他工作后便中断训练至今,实力怎可能与已经负责带道场新生的何鉴同日而语?
何鉴若是单纯想借此机会发泄对江彬刻意冷落他的不满又有些说不过去,他的理智与“深谋远虑”是江彬这样直来直往且感情用事的人学不来的。
站在江彬身旁的齐陆还以为江彬发怔是不忍对何鉴下手,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当初你俩就是不打不相识,今天放开些!”
江彬苦笑了一下,当初他对何鉴一见钟情,主动要求与何鉴打实战,结果还没较量上就因下盘没站稳滑倒在地别了脚踝。之后倒是如常所愿的因为何鉴的照料而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也是因为这一段而义无反顾地往火坑里跳。如今说起这“不打不相识”,着实有些讽刺。
齐陆见江彬不语,只当他默认,便让几个学弟给两人戴了头盔护裆之类的护具,站在两人中间喊了开始。江彬消极地拿起实战架势原地跳跃几次想,打就打吧,反正何鉴必定想好接下来要如何行事,江彬对上何鉴时,便会生出一种反抗也是徒劳的惯性的认知。
何鉴倒是看起来没什么心理障碍,好似两人当真是久别重逢的师兄弟似的,透过头盔的透明防护罩看着江彬,眼神还带了几分笑意。江彬最受不了何鉴这种任何事都能泰然处之的镇定模样,好似从头至尾应该失态的只有把持不住的自己似的。
两人边移动身子边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江彬前后跳跃着努力回忆从前实战的感觉。何鉴比他高出半个头,手长脚长的韧带又好,江彬必须以足够快的速度放低重心压进何鉴的中线才能获得进攻的机会。
江彬如此想着便一鼓作气地连续几个进步冲了进去,可奇怪的是以何鉴平日的彪悍程度绝对不会允许他人拉近到如此距离还不出手的。
江彬想着或许是何鉴今天不在状态便也毫不客气地前手一拳。他原以为何鉴必定会挡,所以用了十足的力气。直到那一拳切切实实地落在何鉴的腰腹以至于何鉴本能地闷哼一声时,江彬才惊觉何鉴的意图。
江彬猛地收回手,看着下意识捂着腰腹却又迅速松开,重新拿起实战架势等着他再度进攻的何鉴,忽然觉着无比的愤怒。他退开些,遂又一个前回踢加两个进步逆击。何鉴只是一开始挡了一下他的踢击,后头那两拳又是照单全收。
下头的学弟只以为是江彬实力不凡,纷纷鼓起掌来,只有江彬明白何鉴压根是故意让他,这一回合收手后,看了同样感觉出何鉴没有认真的齐陆一眼,便愤愤脱下护裆和头盔提了包往外走去。
刚走到楼梯转角处就被追上来的何鉴给拉住了,江彬回过头对上他的眼:“你当初和我说,无论场下如何,场上都该拿出实力全力以赴……”这是尊重对手,也是尊重自己。当时江彬听得热血沸腾小鸡啄米,也愈加崇拜起何鉴来。而如今,何鉴的所作所为等同于亲手毁了他在江彬心目中作为一个师兄的残存的那点好感,他的行为让江彬觉着自己当年真的是瞎了硬化氪金狗眼才会对这样无下限的男人如痴如醉。
“我欠你许多。”何鉴这样的解释无异于火上浇油。
先不论何鉴欠他什么,但只用这样的方式自以为是地偿还就让江彬打心底里厌恶,江彬瞥了眼何鉴腰间绣着名字的黑带一字一顿道:“你不配。”
何鉴却似毫不在意江彬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应,只拽着江彬继续道:“那人是你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