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亦是初次见到年轻的皇帝,颇有些年轻时大哥与二哥混合的神态,张扬肆意得紧。
胤禩拿捏表情,学着当年福晋的模样做出一个算是拈酸吃醋的神态,指着台下众哭泣垂头的美人道:“陛下看看吧,可别日后想起谁找不着了,怨在我头上。”
皇帝笑而不语,命美人鱼贯自他面前走过。忽然他浑身一震,轻轻道了声:“你是?”
胤禩用力压下嘴角弧度,眉间隆起,轻轻哼了一声。酸酸涩涩风流意态尽露,可惜有人看得多了,总爱隐忍委屈那一口。
青衣宫婢肩膀颤抖起来,却没哭,像是忍得辛苦。武帝分毫不顾皇后在场,上前揽过人抬起下巴:“你是子夫?”
绝色宫婢面含哀愁,纵使不笑也有情,良久之后轻轻一叹:“奴婢正是。”
皇帝大手一挥:“你别出宫,今日便随朕回去。侍候朕,还同以前一样。”
美人嘴唇微微颤动,最终应了一声:“喏。”
胤禩看得津津有味,最后不忘用不甘的声音唤了一句“彻儿”,然后一甩袖子佯装负气而走。
平生第一遭,他期待着第二日新人拜见皇后,期待着与四哥再见一面。四哥,你可别让弟弟失望,一怒之下动手弑君才好。
……
皇帝将美人带进未央宫整夜未出,宫的事情很快传遍全宫。人人都期待着皇后寻隙闹事了,胤禩虽然厌恶女子争宠的无聊而病态心理,但依着陈皇后的性子,不发作着实不合情理。
胤禩一个人将自己关在内室整日,等笑够了才命人请卫夫人来椒房殿。
新承宠的卫夫人不敢不来,她跪在堂下。胤禩端坐台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叩琴弦,无曲无调,其中肃杀沉吟之意如金戈铁马入梦。
胤禛心头一懔,皇后对他杀意甚重。或许今日他会吃苦。
胤禩就这样让卫夫人在堂下跪了一个时辰,慢慢观察这个人面上混在了不甘屈辱无奈又时而狠戾的神色,身心皆感畅快,沉积在膝盖骨子里的彻骨寒痛都轻了几分。
胤禛腿脚渐麻,堂堂皇帝杀伐果决不会少,与其这般受辱,不如激将。于是她不问自言:“皇后娘娘传召,不知所为何事?”
胤禩眼中闪过兴奋的神情,手中把玩半晌的瓷杯如流线飞出,直奔美人额头。可惜他手劲儿弱了些,瓷杯只砸中美人额角,连红都没见,只有青色一角。
整个椒房殿都匍匐在地,祈求皇后息怒,看在陛下的面子上莫要为难美人。胤禩心头一面想着可惜杯子不是折子,砸起来手感弱些,不过也聊胜于无,一面估算着这样的伤不多不少正好,能激怒皇帝至少半年不与她同寝同食。
他爱新觉罗胤禩可不需要承欢男人,幽闭长门宫自保足以,只要同馆陶公主通好消息,本着同皇帝的关系诈死并不难。这前提当然是别让老四认出他来,至少得等他布置妥当,再无顾虑。
……
卫夫人铩羽而归,伤在额头藏也藏不住,膝盖跪残两日不能正常行走。
当夜皇帝兴师问罪强闯椒房殿,替新欢出头,声音吼得连宣室都听得见。胤禩一番唱做俱佳,拿了昔日庇护情意,扮演被负心的正室,即引得皇帝回忆当初投鼠忌器,又成功惹得大权在握的皇帝愈发厌恶要挟争宠的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