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低头看着酒杯中剩下的半杯酒,手指轻摇。
叶孤城有伤在身,只喝清水,此刻目光仍是清亮沉静的,他道:“你可听说过海外有个扶桑国?中原或称倭奴国?”
陆小凤的表情在月色下很微妙,他眯着眼,仿佛陷入回忆:“我听人说过,那里的海鱼可以生吃,那里有一种味道清冽的清酒,而且那里的女人很听话,丈夫归家的时候,她们会跪着替男人换鞋。”
几个人的表情微妙起来。
司空摘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城主,莫非你要去扶桑?”
江湖儿女向来漂泊无定,司空摘星想着叶孤城惹了这么多麻烦,出海也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陆小凤畅享了一下对方一身华服左拥右抱喝着清酒的画面,喃喃自语:“唉,也不知道是谁吃亏。”
司空摘星用一颗花生米打醒了陆小凤:“回魂,收起来下流的表情。”
陆小凤方才喝得太急太多,此刻早已醉眼朦胧,擦擦嘴角:“是风流!风流!”
西门吹雪终于出声:“你要出海?”
叶孤城伸出手拿起桌上玉杯:“我怀疑倭奴与海贼陈祖义有勾结,准备出海一探。”
西门吹雪目光落在对方持了玉杯的手上,那也是一双指甲修剪得圆润整洁,苍白到极致的手——本该握剑的手。
他忽然站起身来:“你随我来。”说罢便离席,大步往角门而去。
司空摘星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酒杯差点掉在地上。
这话没头没尾且颇为疏离,甚至夹杂了隐隐的怒意——西门吹雪的怒意,哪怕是一丁点儿,寻常人也是承受不了的。
叶孤城欣然起身,跟在西门吹雪身后,很快也消失在转角的门外。
司空摘星望着角门:“西门吹雪是生气了吗?他难道要再与叶孤城相约决斗吗?”
陆小凤咕哝了一声,砰得一声趴在桌子上,已经开始醉言醉语。
“清酒……美人……”
角门外是一片梅林,夏初时节,已是枝繁叶茂,雪色花朵早已凋谢,青涩小果挂在枝头。
叶孤城站在一个二层小亭的飞檐上,夜风袭来,吹动了他的广袖和流苏,如仙登台。
他眯着眼,望着万梅山庄夜幕下一片郁郁葱葱的墨色。
西门吹雪站在另一个飞檐之上,苍白的脸在月色下恍若冰雕:“此处是万梅山庄视野最佳处。”
叶孤城表示认同,叹道:“若冬日至此,围裘赏梅,必可应了那句: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
西门吹雪看向对方,见此刻对方色疏朗安适,似真喜爱此地景色,才缓缓道:“今年冬日,若城主无事,可在此处一观。”
叶孤城没有立时回复,片刻之后方低声道:“此时虽无花,我却已看过。”
西门吹雪面色一沉,道:“我七岁识剑,已诚心正意入道,七年方有所成,及至今岁,此生唯剑而已。与城主一战之后,更加坚定此志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