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样子叫了吗?”江柏听到这个陌生却又隐晦暧昧的称呼,停住脚步,乌黑的眼眸不觉泛起一圈涟漪,他垂下眼,迎上宋尔直直望过来的目光,跟被烫到了一样很快别了过去,只很快又转了回去,并不见躲闪,但眼底又确确实实能瞧出几分不自然来,停了许久,才道:“可以的。”宋尔看着他这模样,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刚来这里时,想要同他套关系,说喊哥结果被拒的事儿,他轻笑一声,忽的上前撞进江柏怀里,闷笑着喊了声“哥哥。”江柏张着手,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抱还是不该抱。宋尔见他一直没反应,戳了戳他的下巴,“不是这样叫的吗?”最终江柏那只手还是环上了宋尔的肩,“是。”他这时候仿佛成了最笨拙的人,好像连话都不怎么会说了。“我会做个很好的哥哥。”江柏用这样承诺的口吻道。“我哥哥,肯定天下男人的手有些粗,擦头发时还会时不时的擦过耳朵,微痒。宋尔捂了下耳朵,他转过脸,仰头蓦然挑起眼眸,目光里带着点不自知的局促。江柏停下动作看过去,“怎么了?”“唔……”宋尔手指在耳廓上搭着,他轻抿了下嘴唇,然后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你弄得太轻了。”“那重些?”江柏征询他的意见。宋尔点了点头。江柏调整了下力道,这一次就好很多了。覆着层茧的手指穿梭在发间,莫名就叫人想起春日里的黄昏暮云,风来时,便会很温柔的散开。时钟一摆再摆,等头发擦完,天色差不多完全暗下了,两人简单在屋里吃了顿饭。吃完后,江柏照旧没让宋尔收拾桌子,“要是想写东西,我搬个小桌子到你炕上,夜里凉,别趴堂屋写。”“今天不大想写,”宋尔拉住他要走的衣袖道:“哥哥,我们一会儿去外面看月亮行不?”“那穿厚点儿,别受风了,”江柏虽然不觉得月亮有什么看头,但还是应了,又回过头叮嘱了句。“好哦,”宋尔很乖的道,他回屋取了件外套穿上,等江柏洗过碗了,拽着他走到屋檐下面,挨着坐在了小马扎上。宋尔抬头望天,然后就发现今天的月亮被遮住了,天上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江柏也发现了,他转头望向宋尔,“还看吗?”“看啊,”宋尔偏过眼来,眼尾微弯,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散漫空濛的笑意,“我就是,…就是想跟你这样待一会儿而已,有没有月亮的,又不影响。”他的话音散在风里,叫江柏的耳畔猝然模糊,又很乍然的清晰起来,男人脊背挺直的坐在那里,乌黑透彻的眼眸野兽一般攫住宋尔,片刻后,很轻握住了对方的手掌。他的手掌要大很多,几乎能把宋尔的手完全包进去。“这只手也要,”宋尔把另一只手也伸过去。
两人原本是并排坐着的,只这样一来就不大方便了,江柏想了想,把马扎转了个方向。宋尔跟着转了过来,两人很快由并排坐变成了面对面,“哥哥。”江柏“嗯”了声。宋尔垂下眼睑,盯着两人抵在一起的膝盖,颊边晕开了点儿不明显的笑,“我们这样连天也没得看了。”莫名的,江柏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握着宋尔的手,手心里不觉渗出一阵热汗,怕宋尔觉得不舒服,便往后撤了下,“手黏,我……”“别,”宋尔抬眼,小声道,“那个……就……就这样吧。”江柏迟疑了会儿,那只落在半空的手最终还是重新握了回去,他望着被围在暮色里的少年,低下头,用额头碰了下他的眉心。夜里的风有些凉,但春日里总觉微醺,吹动额前的碎发,再去拨弄各自温情的眼眸,这场面实在再动人不过。并没说什么丝丝缕缕、叫人心醉神迷的情话,更多的是不见言表、却又把他们密密匝匝包围缠绕起来的相通心意。**销假之后,也该上工了,只宋尔的身份还是得在外面过个明路,因着江荀在里面的运作,倒不会面临批斗的场面,只是闲言碎语肯定是少不了的,毕竟乡下没什么活动,能说的也就是那点儿家长里短。宋尔男扮女装下乡的事儿不论放到哪里都是相当炸裂的,是以扩散的速度也极快,没两天,这事儿就传遍了整个村子。面对这个情况,宋尔也没办法,他也不能堵住别人的嘴,但那些指指点点肯定是有的,更有甚者,还有人在他上工的时候过来打听他是怎么会想要男扮女装下乡。宋尔:“……”一次两次的还行,可天天这样,谁也受不了,他叹了口气,只好去村干部那里一连请了好些天假。在家里待着不出去,总算是没那些情况发生了,可没等他彻底安心,陈月儿一行人就来了。说实在话,宋尔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朋友,尤其是陈月儿,对方捧着一颗真心、把他当成可以交心的朋友,可他却一直骗人,这种事儿放在谁身上估计都不能释怀。因此陈月儿过来的时候,宋尔很诚恳的道了歉。“道歉做什么?”陈月儿挑着声儿道。宋尔跟在她身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家里那些事儿,有些伤疤,是不适合露出来给人看的,“我之前……骗了你们。”“那有不得已的理由吗?”陈月儿停下来问。“嗯,”宋尔没去看她,“有不得已的理由。”陈月儿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直到宋尔忐忑的即要开口时才道:“我信你。”她其实原就没有兴师问罪的打算,尽管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很生气,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要是没个苦衷谁会隐瞒性别来下乡,那要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把前因后果捋明白后,心里那点儿气只得是自顾的消了,“我跟你相处了那么久,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些不得已你放心里,只是先说好,以后不能再骗人了。”她的眼神清亮而坦荡,任谁都能瞧出这并不是假话,可就是这样,宋尔也更愧疚,“不会了。”事情说开后,陈月儿也有心思问他前段时间去哪里了。宋尔倒没瞒着,除了宋盈的事情外,其他的差不多都说了,“对了,我还去外汇商店买了巧克力,你们在这等我一下……”他说着快步走到里屋,从橱柜的斗屉里抱出个锈红色的铁皮盒子,“这个还挺好吃的,虽说刚进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