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木板再怎麽脏,也脏不过自己现在这一身吧!
而百川哥哥贤慧如同往常,忙进忙出片刻,火升起来了,几只竹筒子装着汤汤水水也开始煮了,而那些飞来飞去把光溜溜的杜知书咬得肿歪歪的蚊子一只一只地没有了……
杜知书趴在木板上,看着林百川在进出,一双眼珠子就跟着那身影转,他有些介意林百川看起来变得有些僵的动作……
是不够气了吗?还是伤得太重,把尸身哪处给伤了?再给灌些气会不会好些?看着林百川那本来像大活人那样俐落潇洒的动作变得钝钝拙拙的,杜知书的心头就有些说不出甚麽意味的卡。
可是要他在这个时刻,在他满脑子还是方才那场不期而遇,在他满脑子都还是师兄的声音师兄的面容的现在,要他贴着林百川的嘴做出那样亲腻的接触,他又觉得别得很……
算了算了,百川哥哥能够「活」回来,没就那样直接得「死」去,就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真是的,早知道他这麽勇健,自己先前在那又悔又疼地是为了甚麽啊!?要不是因为看他伤成那样……
想到这,杜知书的视线从林百川那张白白的脸上往下移……哥哥身上仍然裹着自己提供的那些烂衣破布,身上的大小伤口若隐若现,再往下看,肚子那道大大的伤口倒是扎实地捆了起来,看不见那吓人的伤口,也看不见那条……那条……
不知道百川兄是怎麽处理的?把它塞回去??还是……
「别睡,等下吃了再睡。」
见杜知书趴在那动也不动,林百川还以为他睡着了。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肩膀几下,将他扶了起来,把那木板上的烂草都给换过换上柔软乾燥的新草,接着从外头用大芋叶汲了些清水,简单概要地抹了抹杜小蝎那张肮脏的脸和四肢,将他身上的伤口都糊了草药後,拿了件衣袍帮他套上穿好。
「哪来的衣服啊……?」杜知书好奇地低头看着身上的棉袍子,不是挺新的但乾爽又乾净,没臭味没破洞怎看也不像是在这破屋子中能捡到的,这附近也没住人家也没市集,真不知道百川兄神通广大是哪弄来这东西的……
「你的脚没啥大碍,稍微扭了而已,休息一天别乱动就会好。」林百川也没回答他,只顾着低头整理杜知书,顺便帮他按摩脚踝。
「你不冷吗?」虽然有衣服穿是很好,可看看林百川一身褴褛的,又觉得自己穿得这麽舒适有点不厚道。
「你在问我?」林百川有些诧异地望着杜知书,那表情像是听到什麽难以置信的事……可那语气中的受宠若惊,杜知书却是没有听出。
「……对不起,你是死人,我忘了。」差点忘记,尸体本来就冷的哪有什麽冷不冷的问题。
「……」
「你的……长……长长的……那个掉出来的……」
「肠子?」
杜知书点点头。
好样的,这世上也只有死人可以这麽面不改色地讲着自己掉出来的肠子了……
「那个喔……啊,汤煮滚了。」话讲到一半,一听到火堆那边水滚的声音,头一转便蹲到火边去处理,没多久,一碗热腾腾香喷喷冒着白烟的汤就递到了杜知书的眼前。
「靠,这麽香!」饿了不知道几餐的杜知书一见到那筒子汤,激动得眼珠子差点没喷出来,口水当然立刻急流涌现,几乎是用夺的将那汤接过,也不管那汤烫,吸吸苏苏就喝了起来。
「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你不喝吗?」杜知书把脸埋在竹筒子里咕哝含糊地说着,被蒸气蒸得眼泪鼻水再加上口水三水并流,边喝边吸边滴,一张脸一塌糊涂,分不清那些是沾了肉汤哪些是他自己出产的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