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听到殷呖呖的嘀咕更气了,“你看看你昨日的功课,学了一月有余,写出得竟还是狗爬字体,老朽都无颜面说你是老朽的学生!”“我努力了,但我的手有自己的想法。”殷呖呖揪着衣角,眼神虚虚地瞥了眼先生,其余人又没能忍住笑。“什么努力,努力还不好好听课,学堂是睡觉的地方吗?还手有自己的想法,统统是借口。”就在殷呖呖被先生骂得狗血淋头时,慈眉善目的妇人站在学堂外,唤了一声:“夫君,时辰到了。”“哦!下学了!”看热闹的众人闻声欢呼,学堂顿时变得闹哄哄。先生看了看嬉笑的众人,再看看散散漫漫的殷呖呖,甩袖带走满腹怒气。“恭送先生。”幸而回家心切的学子们不忘礼节,毕恭毕敬作了一揖。殷呖呖跟着作揖送走先生,而后长长地吐了口气,看向一旁小心翼翼望着自己的赵笑笑。“小赵子,你怎么不叫我啊!”“老大我……我没来得及喊你,先生就冲过来了。”赵笑笑瘦瘦小小的,此时聂聂诺诺,让殷呖呖凭空生出种自己在恃强凌弱的感觉。“算了算了。”她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瞧向窗外阳光柔和明媚春色,连带着郁闷的心情都顺了。老爹说她就生在这么个季节里充满呖呖莺啼的清晨。赵笑笑背起布包,凑到殷呖呖身前,有些期待地问道:“那老大,咱们今天还去抓蝈蝈吗?”“不抓了,我今天有点事。”殷呖呖想起什么,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而在她话落,身后另一道略含歉疚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林兄不好意思,今日家中有事。”她转身。那位身姿欣长挺俊的少年,月色锦袍配着玉质腰带,尽显贵气。肤色比殷呖呖还凝白三分。姿容既好,神情亦佳。眉眼好看得如诗如画。“做作。”殷呖呖轻哼,鼻腔那股气满是对少年的鄙夷不屑。那少年就看过来,站在窗前的少女就落入明澈的眸间,他身侧的人也顺着他的视线跟着看来。嫣红色劲装比枝头海棠明艳,乌黑的鸦发只用一根红绳捆绑高高束起,长发就无拘无束地垂在身后,如流水顺滑。眉眼一片叫人误作高傲的慵懒散漫。易鹤安嘴角噙着的笑意淡了淡,声音清冷:“粗俗。”两人对视一眼,含着花香的空气就好似瞬时弥漫开浓浓的烽烟味道。“彼此彼此。”殷呖呖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的。就是因为易鹤安他老爹在她老爹面前夸耀后,殷老爹就受刺激一样,铁了心地将她送入学堂受折磨。“呵。”易鹤安唇角微勾,好看的弧度落在殷呖呖眼里满是讥诮。“林兄,鹤安先走一步。”他朝身侧人轻微颔首,径直离开学堂。殷呖呖恨得后槽牙磨得咯吱响,拳头紧紧攥着,她准备动身时,赵笑笑瘦小地身板唰地挡在她面前。她眉头一拧:“你挡着我做什么?”赵笑笑欲哭无泪,急急忙忙地解释:“老大,三思而后行,你才被先生教训,再闹出殴打同窗的祸事,被先生得知,必定要告诉老大的爹爹,届时老大你免不了要一通罚了!”闻言,殷呖呖握着的拳头一松。打了易鹤安,其实没什么。但要是由先生告状到老爹那里,性质就不一样了。她死死地盯着易鹤安远去的背影,目光灼灼恨不得在他背上戳出两个血洞来。“呸。”最后她还是听了赵笑笑的劝告,没在下学的路上对易鹤安动黑手,憋着那口气回到殷家镖局。“小姐,你可回来了。”一进门,她那位臂膀雄壮看起来五大三粗的熊叔就迎出来,黝黑的脸庞上一笑就露出的两排牙齿白晃晃的。殷呖呖的郁结顿消,但故意摆出副生气的模样。“叔,你怎么和他们一样也开始小姐小姐的叫我了。”“如今小姐已经是大姑娘了,哪里还能像以前那样随意唤着?”熊叔瞧着自己从小看大的殷呖呖,越看眼底的欢喜便越浓。“何况大当家都说了,过两年就将镖局交给你,改口早些,大伙儿也早些习惯。”殷呖呖也就不辨说什么了,往屋里瞟了几眼:“我爹呢?”“新接了笔单子,大当家亲自护送了。”“我爹亲自护送?”“大当家的身手,小姐不用担心。”殷呖呖摇摇头,她从不担忧老爹的身手,只是在想让她那位好吃懒做的老爹亲自出马,得是多大的单子。“对了,小姐,大当家请的画师已经来了,走前还特地嘱咐了让你好好拾掇拾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