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土最后埋掉了他的声音。
李四刚没有把三千块寄回家,他还拿了上面发给宋根亲人的抚恤金,谎称帮他带回家,最后拿着这笔钱和那三千块再也没有回到春望镇。
马红英还在等宋根的电话。
宋轻轻也每天放学就在院子门口蹲着等他回家。她看着那条他离开的小路,等宋根伸开双臂笑着抱她,捏她的脸颊。
人不怕穷,就怕苦。
宋根已经很久没打来电话了。每个月的十五号宋根都会给家里打一个电话,那时长途漫游贵,一个月只能打一次。宋根已经两个月没打电话了,打过去也是没人接。
马红英总能梦见宋根遭遇不测,吓得她每次醒来就开始流泪。
没有钱,婆婆也不愿来照顾宋家母女,马红英只好自己下床,忍着头痛给宋轻轻做饭穿衣。她预感宋根已经发生了不测,悲伤欲绝的心境下加重病症。
最后没有办法,她只好给在a市城里的姐姐马春艳打个电话,求姐姐收养宋轻轻。
马春艳立马回绝了。她自己养了个儿子,还要养一个傻子,这种划不来的事她吃饱了才揽着。
马红英求她:“姐,我感觉我快不行了,你把轻轻养着,等我死了,你就把我家的地和房子卖了,就当轻轻的赡养费好不好,只要你把她养到十八岁……”
马春艳还是回绝,嫌麻烦,让她别再打电话来了。
马红英无奈地在夜里哭,有时压不住声,吵醒小床上的宋轻轻。宋轻轻问妈妈怎么了,马红英看着乖巧的女儿,抹去眼泪说:“没事,妈妈就是想爸爸了。”
“爸爸那个坏蛋!”宋轻轻噘着嘴,“妈妈,我们不要想他。”
“嗯。不想,我们都不想。爸爸还在外面干活呢,等他回来我们俩狠狠揍他。”马红英挥了挥拳头。
“他说只去一小会儿的。他骗了我!”宋轻轻说着说着,闹脾气地捂在被子里不说话了。
过年了,宋根还是没有回来。马红英买了二两肉,她闻不得油烟,只好煮着肉切成薄片蘸着酱油吃。两人看着别人放的烟花笑着过了这个年。
过完年她让宋轻轻叫徐叔叔来家里。
她想在他那儿买个不上漆的木棺材,越小越好,能省就省。
马红英还想向镇里人借点钱付宋轻轻的学费,可别人一看她这样子都不愿借给她,怕有去无回。
马红英只好强撑着给别人做针线活,攒宋轻轻的学费。
那晚她晚上起身喝水时脑中风突然发作,四肢麻木头磕在床角上,她流了滴不甘的泪水——
不甘地想着如果自己走了,宋轻轻一个人可怎么活啊,谁来照顾她啊。
“轻……轻……”
她最后偏头看向小床上安睡的宋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