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轻轻,对不起。我说了很多让你伤心的话。”他的衣服被她的眼泪弄湿了,“你等我八年,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事,也是最坏的事……你总是让我不省心,没了我,你总要干傻事……”
他心疼她,同八年前一样。别人只看见伤疤的丑陋,他看见的是她背后的痛。
“所以……”他放开她,眼睛对视着她水眸,“我要看好你,知道吗?”
她的泪没有流完,她的声音哑得很:“可是,林凉,为什么……八年前我找你,你为什么要出国……”
你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
他轻叹一声,拿过茶几上的那袋酸奶,放在她眼前,手指点了点出品商的品牌标志。
“你看上面写了什么……”
她抹抹眼,一字一字念出:“林氏集团。”
“轻轻。三年前我就收购了这家酸奶企业。”他抬眸,笑着,杂着一点苦涩的意味,“我们的心愿,我早完成了。”
“现在,我要讲一个关于我的。”
“八年前开始的故事。”
这个故事,很短。
6
烫水被雪深埋,凉白开里,曾有过的滚热胸膛与热忱,只与寥寥两字“往事”拉钩。
林先生爱烟。他说,烟,是个好东西。
雪一层一层一层一层,吃了他的眼睛,吃了曾为一个人永敞的温柔。
她平静地说,不爱。
事业的失败低沉,处境的卑微苟且,断指的失意难挨,爱人不吃醋的患得患失,车祸病痛的折磨。一重一重叠加。
最后两个字,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像个钻孔机,心脏被她搅得稀巴烂,烂成泥巴。
她真的没来。他等了四天。每天练习下地,碰地的腿骨像有无数根铁钉被锤子狠力敲打般,死咬着唇忍着疼,还要找她。
最后他死了。
死在雪地里,死在过去。
只能抓住虚无的回忆,用尽一生力气吊唁。
他相信了,宋轻轻说的,她不爱他。这句话,够铭肌镂骨,百挠穿心。
醒来,已经被他父母自作主张地送到国外,他睁着眼躺在病床,看着窗外陌生的景,看了一天一夜。
食指后遗症的割疼,逼得他面目狰狞,闭着眼咬着被子,度过日夜。
真疼。
林家夫妇不让他回国,安排他就读于一个私立大学,每日定量给他打钱,买了栋别墅,雇了个老婆子照顾他起居。
许玉月说:“她和她哥过得很好,比跟着你生活条件好多了。看开点。”
他接受了软弱无能的自己。
嗯。
谁对她更好谁才是她的选择,对于一个不辨情理的孩子来讲,无可厚非。没离家前他更胜一筹,所以才赖着他。她是个傻子,那些年他老是忘记。傻子怎么懂爱,不过一个七岁的小孩,却老是奢望她像成人一样会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