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唤了他。
他转了身,是提着菜刚回家的房东婆婆。
他笑着回她:“这么巧。”
“回来看看啊?”房东婆婆笑着,一面打量着他全身,“这几年过得很不错啊。”
“哪里。”他摆摆手。
瞧了瞧他身侧,似是想到什么,她疑惑:“宋轻轻呢?她没来吗?”顿了会儿又笑着拍了拍头,“哎呀我这老糊涂,我都忘了你出国了。”
他动了动手指,没说话。
房东婆婆唠叨起来:“这孩子蛮造孽的。那不是你妈来退租后,她就回来了,一直敲门,一直敲到深夜,保安就赶她走。结果路上就被混混打了,不知道被谁救了,反正之后说话都不利索。”
“我也是她找我那天才知道她出了事儿,那天她来问我你去哪儿了,你妈说你出国了,那我就实话实说了。那孩子就问我出国要多少钱,她那样子怎么出得了国,所以我就说高些,就想打消她这念头。这孩子来时头上疤都没消呢,说话更像个傻子了,怪可怜的。”
房东婆婆说了一大通,见他像是漠不关心的样,一时觉得自己话多了,忙打回圆场。
“那时候别人都蛮不看好你们,觉得轻轻配不上。可我倒觉得轻轻虽然脑子不太好,但心里蛮在意你也挺能吃苦的,小卖部关了的那段时间,你出去工作,她就上门给人家做家政挣钱,也经常帮我做家务求我缓一下你们的房租。”她提了提菜,有些重,笑着。“不过那都过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去了什么地方,看样子你们俩也没成……那我回去弄饭,先走了啊。”
阳光有些扎眼。
他迟钝了一下,才摇了摇手:“再见。”
看着房东婆婆离去,
他转了身,仰头看着那扇窗,不知怎的,眼睛有点涩,眼角有东西划过。
他抬起手摸了摸。
落日,楼层披上一层红纱,他身上的白衫也红了,背影是黑的,握着手机的右手,平稳有力。
“凉哥,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女人惊异后笑道。
“等等,先别说。让我猜猜你要说什么……”
“关于结婚的?”她问。
“嗯。”
空气静止,她沉默了一会儿,问:“确定了?”
他也停顿了一下:“……嗯。”
女人隔了会儿才笑了笑:“看来我注定是孤家寡人了。”放下签字的手,她转了转椅子,“凉哥,记得请我喝喜酒。不过我这个前妻就不包红包了啊。”
“我理解你。”她说,“爱情就是游戏,付出越多越舍不得。哪怕它的确烂透了。”
电话挂断。
他低了头,又吸了一口烟,烟苦涩也浓,浓到心颠。
他是她的老师,却忘了教她怎么去爱他。
烟雾徐徐而上,散在空中。
还是我来陪你。
做你的凤凰木。
3
一月十二号,多云漫布,乌压压一片吞没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