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满仓听到“害命”二字时,后背陡然一凉。
他因为幼年过得太苦,成年后每挣一笔钱就恨不得昭告天下,便是希望在众人面前扬眉吐气。如今冷静一想,这不给自己招祸嘛!
郑晴琅见他脸色变来变去,一会儿震惊,一会儿恐惧,应该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心里好受了一些。
她这个便宜大儿子成年后,挣了钱,底气足了,便经常对原身阳奉阴违,有的时候确实是他在理,有的时候却是一个经年老人的良言,他也不听。
趁着这个机会,她得让这个儿子意识到,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一旁的周青梅默不作声,心底却很赞同婆婆的话。她也没少劝丈夫收敛些,只是别看他平常笑眯眯的,提到某些事的时候,就固执得像变了个人一样,她也实在是有心无力。
很快地,薛满仓就把一盒子借条拿出来了。
郑晴琅快速瞄了一眼,这个时代的字有些看着挺眼熟的,就是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字。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好吧,她一个大学生,到了古代倒成了睁眼瞎了。
薛满仓也知道自己娘亲不识字,所以拿过一张张不同大小的纸条,很自觉得念了起来。
“二狗家的,三百文。”“田大叔家的,一两。”……“老药头,一百文。”
“咋还有老药头的,他上午给娘看了病,开了一堆草药,还要了咱家五十文呢!”周青梅小声嘟囔道,语气不爽。
薛满仓挠挠头,自己借过钱的人太多了,他也忘了有老药头这个欠债人了。
“这借条是三年前的,大概他是忘了吧。”
郑晴琅当场翻了白眼,心道,这个便宜大儿子,还真的是“财大气粗”。
随便是个人,只要开口,只要他有,就能从他手里借到银子。有些甚至不用开口,只需要哭下穷,他就主动借钱出去了。
刚刚名单里的那些人,许多是同薛家没太多私交的,少的借了几百文,多的都借到一两银子了。
不过,刚刚才提点过他,眼下还是不要再说教了,于是她开口道,“你具体算算,这些借条加起来,有多少银子。”
薛满仓忙不迭的算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支支吾吾得说道:“十两加八百文。”
周青梅当场倒吸一口凉气,她实在想不到,丈夫这陆陆续续借出去的银子加起来那么多。
郑晴琅也在心里直呼好家伙,积少成多,这不仔细算一算,还真不知道薛满仓竟然如此“败家”。
要是原主知道,自己那么抠抠搜搜,省吃俭用,自家儿子却潇潇洒洒,“挥金如土”,怕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抑制自己想要替原主揍儿子的冲动,然后将这些欠款人的信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才斟酌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