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赶驴赶马的时候多了去了,我还会劈材烧火,插秧割麦,喂鸡喂猪。”司空琅似乎并不以曾经的苦日子为耻,反而十分得意。
苍乔好奇道:“你是怎么被皇上发现的呢?”
“那说来话长了。”司空琅咂嘴道:“我十六岁之前都住在柳家小镇里。”说着目光看向前头华雀,“我和华雀还是老乡呢。十六岁之前我娘一直没在我身边,听说她一直在找我爹,后来应该是找到了,又想尽办法托人托关系将书信带进了皇宫里,再之后就有人来找到我将我带走了。”
苍乔道:“那你娘呢?”
“我娘也进了宫。”司空琅叹气,“前十六年她不在我身边,进了宫没挨过两个冬天就离世了。”
苍乔一时错愕,看司空琅大大咧咧的样子还以为他娘活得好好的,没想到提起这个最亲的人来,也不过一声惋惜而已。
司空琅甩着马鞭目光看着前面华雀骑马的背影,“皇宫有什么好?总之我是不明白,刚进去那会儿因为我人笨对许多东西也没见识,总是被其他皇子排挤嘲笑。我娘也是,比起其他王孙贵族的千金,她不过是普通的农家妇人,没两年就被其他女人活活气死了。我亏得有三哥照顾,慢慢才适应了宫里生活。”
苍乔有些说不出话来,偷偷打量男人脸色,见没什么其他表情心里才放松下来,道:“我好像不该问这些……”
“没关系。”司空琅裂开嘴笑的有些憨厚,“我对娘没什么印象,谁对我好我就记得谁。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就是三哥和……”他说到此处却是没再说下去,皱起眉有些烦恼的叹了口气。
苍乔原本对这个八皇子的印象是二愣二愣的,又有些不通变数。不过此时却是欣赏起来,可能是大智若愚,又可能只是因为单纯。司空琅身上既没有皇家味道,也没有铜臭气息,执着的事就会一直相信,说是一根筋,但又令人可爱。在这世上能全心全意去相信一个人或一件事本就不是容易的事,尤其在皇家。
苍乔转了转眼珠,决定出手推这个傻皇子一把,“你喜欢以前的华雀吗?”
“喜欢。”司空琅干脆地点头,“我一直记得要娶他这件事,一直等着自己到大婚的时候跟父皇提起。”
苍乔笑道:“你就不怕在你提起之前,华雀已经嫁人了?”
“我跟他约定过。”司空琅道:“我走的时候告诉过他,我一定会回来,让他等着我。”
苍乔想起华雀进京城后说起皇宫总是避而不谈的样子,说起来……华雀在江南名声大振,为何会突然到京城来呢?
他似乎突然抓住了什么线,勾起嘴角一笑,“我说八皇子,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因为性别变了你就不喜欢了么?你这不是真爱啊。”
司空琅一愣,转眼看他,“可不是女子……可……”他似乎想找个理由,却发现找不到什么理由。
苍乔一笑道:“有句话说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是为了繁衍后代,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才是真爱。”
司空琅瞪大眼,“有这等话?”他顿了顿似乎不敢置信,“这不是违背天理的吗?”
“天理那东西你能看见?”苍乔翻白眼:“又没人把天理写成大字报贴在你床头上。”
司空琅有些跟不上,“大字……报?”那是什么?
“规矩都是人定的,为了加强一下这东西的威严所以加个天理。天理不容说白了不过是人内心情绪的形容词,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讨厌谁便讨厌谁,除了你想和你不想,还有其他理由?”
司空琅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似乎有种茅塞顿开之感,又似乎还是模模糊糊没抓到重点。不过感情这种事外人本就不该说三道四,苍乔也不过点到为止,拉着马缰“驾”的一声,溜溜达达就朝前去了。
夏云卿和他并排,旁边华雀也靠了过来。
“你们……在后面说什么?”他装作不经意地问。
苍乔笑眯眯看他,“想知道?很想知道?”
华雀瞪起好看的凤眼,“你说不说?”
“说!”苍乔哈哈笑道:“只是给那傻皇子提个醒罢了。”
华雀莫名,“提什么醒?”
“就这样和那样的醒咯。”苍乔敷衍道:“华雀,你来京城不会是想看看他过的好不好吧?”
华雀一愣,随即不自在低声道:“胡说八道什么。”
“若你真有这个心。”苍乔提醒道:“皇家的想法你懂的,八皇子愿意撇开那些还好,若是在意别人眼光,做为朋友我得提醒你这感情该当机立断就当机立断。”
华雀浅浅笑了笑,“我又怎会想不到?”
“不过眼下皇位继承热门人选还轮不到他,以后做个逍遥王爷那倒无所谓了。”苍乔摸着下巴道:“但他若是要争皇权……前路坎坷啊……”
华雀哭笑不得,看苍乔像是突然变身为别人谋取福利的媒婆一般,他还没调侃几句,夏云卿在旁边道:“哥,华雀的事华雀自然会想,你不妨想想你自己的事?”
苍乔抬眼看他,“我的事?我有什么事?”
夏云卿也转眼看他,深沉眸光里赤果的占有欲像全垒打棒球直直敲中苍乔的脑袋。苍乔一下醒悟过来,耳朵唰地红了。
华雀在旁边还有些不明所以,蒋戟却将夏云卿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他心里一片唏嘘,放慢马速慢慢落到几人后面,与谷小驾的马车同行。
“喂。”蒋戟轻道:“你那两位少爷一直感情就那么好?”
谷小低着头似乎有心事,蒋戟喊了几声他才惊吓般地抬头,圆圆的大眼落满无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