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转头看向田至,道:“大夫,您府上真的就没有其他通晓晋语的精干之士了吗?”
田至有些汗颜,道:“老夫惭愧,齐国与晋国多年来虽然名为盟友,实则多有争锋,我为平阴大夫,守城有责,素来以谨慎自守,我府中门客一律不用晋人,这几个还是因为家中内父是晋人,所以通晓晋语。”
田舒听得田至之言,沉吟片刻,这个打过一次败仗的年轻人一夜之间便沉稳了不少,此时献言道:“平阴城中商贾倒是有不少长期往返齐晋两国之间,通晓晋语者不知凡几,是不是将城中商贾招来听用?”
夏瑜思索一下,随即摇头,道:“不行,你也说这些商贾长期往返齐晋两国,我们要交付的事情如此重要,先不论这些商贾是否有足够的才干勇气担当,能否信得过都是个问题,再者廪丘与平阴相隔不远,又乃出齐入晋必经之地,廪丘守军必然对平阴城内商贾十分熟识,很难蒙混过关。”
田舒听得微微皱眉,出列一步抱拳行令,道:“将军,在下直言,不知将军可否将心中计策言明,我等方才知道如何配合。”
夏瑜看了田舒一眼,田舒脸色未稍变,坦然回视,夏瑜心中感叹这小伙子经过一败好像一夜之间便长大了好几岁,心中这样想便招了招手将田舒叫至近前,在田舒耳边细语。
夏瑜说话的气流吹拂在耳边,让田舒心中一荡,面色泛红,但随即田舒便在心里默默的给了自己一耳光,此时平阴城危在旦夕,你这个败军之将还胡思乱想些什么,这样在心中训斥自己,田舒收敛心思,仔细听夏瑜所讲计策内容,越听神色越严肃,眉头也越皱越紧,听夏瑜言罢,道:“计策虽好,但人选却是难觅。”
夏瑜颇为头疼的摸了摸自己的额角,道:“实在不行,我去吧,我通晓晋语。”玩《国家战争》玩到后面他习惯性的关闭提示音,可是刚开始时因为任务难度爆表他都是开着提示音的,晋国公卿之子身份做任务时间很长,所以他对晋语真的还蛮熟悉的,因为有的任务有朗读要求,所以他的晋军口音也蛮纯正的,基本上放到这个时代也听不出不是晋国人。
但田舒大惊,道:“不可,你是主将,怎能如此冒险?”
夏瑜无奈的道:“我不去,谁去?”
田舒道:“我去,我也粗通晋语。”
夏瑜道:“不行!如若此计成功,还需要一队精锐士兵绕过晋军大营,星夜突袭廪丘,你若去了,谁带领这队士兵。”
田舒道:“可以你带领这队士兵啊!”
夏瑜扯了扯嘴角,道:“我倒是想啊!可是为了能够行动迅速,这队突袭士兵必须要单骑走马,我呢,呵呵,不会骑马。”
这个时代,战争普遍还是以战车为主,步战混搭,骑兵刚刚产生,而且多数为与戎狄接壤的赵氏以及秦国才有,春秋时期的人将骑在马上叫做单骑走马。单骑走马行动快速,一般在战场上打败了需要逃跑时才会单骑走马,是一种十分丢人行为,所以像齐国这样受传统观念熏陶又少与戎狄接触的东方国家,自然也就没有常备骑兵,最起码夏瑜接手平阴防务半年以来,就没见过也没听周围人说过齐国有常备骑兵。但无论是不是有常备骑兵,军中之人都对战马十分熟识,骑马都是不成问题的,而不论是不是有常备骑兵,夏瑜都是没办法指挥的——因为他不会骑马。
春秋时代,不会驾马车不会骑马就和现代人不会开车一样,是件没身份的事情,田舒听得夏瑜不会骑马,张大了嘴,半响无言。
夏瑜摆了摆手,道:“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做内应,你负责突袭。”
地牢中。
韩庆与乐祁关在一起,乐祁伤势颇重,此时呻吟不止。
人心都是肉长的,乐祁是为了就自己才中了那么多箭,伤势才会这么重,韩庆又非狼心狗肺之徒,自然十分焦急,对着地牢的木栅栏又捶又打,大声呼喊,要巫医来给乐祁治伤。
连续几日都无人搭理,就在韩庆要绝望了的时候,终于有人下了地牢,开了牢门,韩庆一见来人提着药箱,便知此人是巫医,大喜过望,道:“快快给我的车右治伤!”
来人头发已经半白,四五十岁的样子,提着药箱皱着眉看着韩庆。
韩庆此时焦急,一把抓住老巫医的手,道:“你听到没有!?快给我的车右治伤!”
既然开了牢门,狱卒及平阴府军士自然也跟随在侧以免韩庆与乐祁越狱,眼见韩庆意图动手,巫医身后的平阴军卒便大喝阻止,眼见便要抬手拔剑,但还没等军卒拔剑,一只仿佛白玉雕琢而成的手便覆在了韩庆抓着老巫医的手上,道:“将军休急,老师来此就是替将军的车右诊治伤势的,只是老师听不懂晋语,难免反应慢些,将军休怪。”
韩庆看到那只覆盖自己右手上的手,他身为韩氏宗族子弟,也是身份不凡的贵族,从小养尊处优,皮肤也算细腻洁白,但那只覆在自己右手上的手细腻洁白,即使最上等的白玉与之相比都要逊色,与自己的皮肤对比,竟然显得自己的黝黑粗鄙,宛如野人农夫。
韩庆一愣,抬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当时便魂飞魄散了,已经成了浆糊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天下竟然有如此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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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庆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只觉得平生所见的所有美人加起来都不及眼前人的一根指头,而这个让他神魂颠倒的少年此时微微一笑,道:“请将军放开家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