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暮心颤了一下。
那是——
他猛地握住池上暝的手。
池上暝瞥向两人交握的手,犹豫片刻,还是轻轻回握过去。
容山山体平整,三月暮此刻却觉得每一寸山石都格外凹凸不平。在不知道第多少次撞上岩石,光点终于被挂住了,它一点一点地挪到岩石之上,抖落了身上的水珠。
三月暮紧紧抓着池上暝的手,怔然地看着岩石上的它。
它旋转了一圈,看起来就像也抬起头,和他对视一样。
叶承宇:“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应该不会对我们做的事有什么影响吧?”那弟子问道。
滔天水势向山下呼啸而去,像一只即将吞噬所有的血盆大口。
银蓝的光点颤了颤,一记水浪扑过去,遮挡了众人的视线,待水退下去,岩石上的光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银蓝衣服的小孩子蜷缩在上面,那张稚嫩的面容赫然是缩小版的池上暝。
看起来不满五岁的池上暝用小手揉着眼睛,慢慢从岩石上坐起来,白嫩的小脚没穿鞋袜,踩着湿漉漉的岩石表面。
他抬头望着天上的叶承宇,问:“你刚刚说,坤卯派,三月暮?”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绵软,三月暮抓着身旁人的手,更紧了。
叶承宇眯眼盯着这个忽然出现的小孩,“是又如何?”
小小的池上暝方才被水冲得有点晕了,他缓缓晃晃脑袋。
“你做的事,对他不利。”他肯定地说。
叶承宇嗤了一声,完全没把这个反应迟钝的小孩看在眼里,他说:“是又如何?”
只有一米多点的小小池上暝没有回答,他撑着石头,缓缓站起来,又弯下腰,手伸进水中撩了撩。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甚至不知道斯时是否只是一场虚无的梦。他只是隐约记得那个叫三月暮的人,似乎,是对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谁都不能欺负他,就算是梦里也不行。
小小的池上暝打定主意要阻止这洪水,但他灵气低微,用尽浑身解数,眉毛都绞成了一团,他也只在手心凝聚出了一小缕微弱的银蓝光芒。
洪水要到山下了,小小池上暝知道,他拦不住这场洪水了。
那该怎么办呢?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好像曾在一个去过无数次的大殿里,听到一个人讲过,他说关键时刻灵剑是可以献祭自己,化成阵眼的,只是这样一来,灵剑的灵识怕是会彻底消失。
而那个坐在下面听讲的弟子道:“师尊,真的有人会用献祭灵剑来苟且偷生吗?连随身佩剑都能随意献祭,那这样的人,该有多无情无义?”
才不是苟且偷生呢,小池上暝想,也不是无情无义。
不过……真的会消失吗?
小池上暝歪歪头,他现在也不算存在吧?那消失又是怎样呢?会很疼吗?他还能见到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