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夺,占有,极具攻击性的拥吻,因为过于紧密而产生了轻微的缺氧感,使人有一种升空漂浮的错觉。意识散乱,灵魂与灵魂碰撞,微颤,清醒又眩晕,潮湿又灼热。刻意压制的喘息声中,他们紧贴在一起,两颗炽烈的心在彼此的胸膛中跳动。许久,才分离。夏珏眼中仿佛浮动着雾气,脸颊绯红,像染上了桃花胭脂;嘴唇亮着一层水光,格外饱满,留存着被欺负过的痕迹。他失神地望着闻骁。一门之隔就是同学的谈笑声,他们不能说话来表露心迹,可情之浓烈,本就远超话语所能负荷。闻骁复又接近,夏珏轻轻靠在隔板上,顺从地闭上眼睛。颈侧被炙热的吐息烫着了。然而闻骁并没有如他所料那样再度吻上来,反而在底下,慢条斯理地用膝盖轻蹭了蹭。夏珏浑身一震,紧绷。他睁眼,用口型讨饶。他所表现出的惊慌与服软,极大地满足了此刻闻骁内心的占有欲和恶趣味。闻骁舔了舔他颈部,覆盖动脉的那处薄弱肌肤,而后缓步退开。夏珏满脸通红地背过身去。“都看到了。”闻骁意味不明道。外边有人响应:“骁哥看到人家什么了?”闻骁顿了顿,说:“你也有的,你说是什么?”外面那人吹了声口哨。男生在一起开某方面的玩笑,这是很普遍的一件事,但夏珏似乎格外不好意思,看他的样子,几乎想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闻骁就不再逗他了,自己也需要平复一会儿。他们换好衣服,出去,回看台的路上在拐角处被人拦住了。“我是传媒的,我姓曹,”一个戴鸭舌帽、蓄小胡子的中年男人与他们打招呼,和善地笑笑,“方便聊几句吗?”边说边拿出名片:传媒文化传播主管,曹文栋。闻骁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对方的意图,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们对演艺圈不感兴趣。”“这么干脆?”曹文栋愣了一下,扶了扶眼镜,“同学,你有梦想吗?”“……”闻骁沉默数秒,“考北大?”曹文栋眼镜一滑,明白了,转向夏珏。夏珏连忙说:“我也不用了,谢谢。”接连遭拒,曹文栋有点不甘心:“同学,你考虑一下。我们公司近两年的发展势头特别好……”他不提还好,一提,闻骁留心了,暗想:传媒?以往为一中晚会提供指导与支持的那些文娱公司,虽说也都无甚名气,但不至于像这家一样,听都不曾听过。“而且同学,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是明星脸?”曹文栋还在继续,拿出手机,“我给你看,你长得和这个——”闻骁警惕地拉着夏珏退后一步:“他的梦想是考北大隔壁。”曹文栋只好又把手机收起来,无奈道:“你们还小,不懂:爱学习是好事,但现在的社会,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他犹自滔滔不绝,一名巡逻保安走过来,怀疑道:“你们哪个班的?”曹文栋见势不对,含糊应了几句,溜了。他这一溜,闻骁更加肯定,所谓的传媒并不是什么正经公司。由于高中生大多未成年,真要是晚会合作方,一般都懂规矩,不会直接找学生本人,而是先征求其班主任或任课老师同意。闻骁和夏珏给保安看了学生卡,被赶回看台上。虽说晚会是娱乐活动,但纪律也很严,全校学生强制出席,无特殊情况,活动结束前不得随意出场地、在场地外走动,以防有小情侣趁机到校园的小角落里偷偷搞早恋。而闻骁和十三班的一个人换了位置,和夏珏坐了邻座,借着光线昏暗的掩护,一直在把玩夏珏的手。——这个早恋简直搞得胆大包天。夏珏被玩得心慌意乱,脸爆红,后面的表演一场也没能专心看。第二天,他们迎来了元旦假期。离校路上,闻骁远远望见一个眼熟的身影,抱着一叠作业本,跑入行政办公大楼。——池鹿?一些原本已经抛到脑后的事又在心底涌现。他问夏珏:“昨晚你确定池鹿看到了?她后来有没有找过你的麻烦?”“没有,”夏珏回答,“或者说不算是找麻烦吧,就是半夜在微信上问我是不是gay。所以我估计,她是真的看到了。”“你怎么回的?”闻骁追问,都忘了和他计较“半夜还看微信”的问题。夏珏道:“我没回……你觉得我怎么说比较好?”不是他耻于承认,而是他感觉池鹿的语气有些古怪,近似逼问,令他觉得很不舒服。“没回当然最好,本来也不用回,”闻骁直接说,“以后别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