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褚萧现下的盘算中,只要赵临鸢愿意接受侧妃之位,那么太子妃的位置终究还是岳姬遥的,他也不至于失去皇后一方的势力。对他而言,这便是万全之策。
而在杜卿恒的判断中,褚萧比褚瑟更有能力护赵临鸢周全,在他看来,这也是他认为对赵临鸢最好的万全之策。
这么一来,让赵临鸢成为东宫的侧妃,便成了褚萧与杜卿恒不谋而合之事。
“侧妃?”
对此,赵临鸢却笑了,那双凤眸里竟流露出对褚萧的不屑来,“若是如此,我嫁来相朝的意义何在,昭云国的脸面又何在?”
杜卿恒一怔。
他和她顾虑的,从来就不是一回事。
他在意她余生是否安稳无虞,可她在意的人和事,从来都太多了。
在杜卿恒摇摆不定时,又听见赵临鸢说道:“卿恒哥哥,我知你在乎的是我的性命,但我在乎的是能定天下命势的储君,是相朝此后的走向,我绝不可能受褚萧的摆布,更不可能做他的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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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小小争执了一番后,又辗转回到了西椋宫。
赵临鸢将常伴在褚瑟身侧的扶欢支开,并派遣杜卿恒去执行任务后,偌大的西椋宫仅剩她与褚瑟二人。
她的目光瞥了瞥宫殿里每处陈旧的角落后,目光直视褚瑟:“三殿下,这样的西椋宫,你还没待够吗?这样备受东宫欺凌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若我能救你出水火,你可愿应承我一事?”
褚瑟神情复杂地望着她。
他早知当初在和亲场上,赵临鸢以昭云国受辱为由悔婚于东宫,甚至扬言改嫁西椋宫,其中必定另有内情,如今看来,赵临鸢是要和他摊牌了。
他并不计较赵临鸢有她的一番算计,因为他自己同样藏着别的心思。他卧薪尝胆数年,为的便是与东宫争锋对峙的这一日,如今有人助他打破此局,他当然乐意,至于她的私心与目的……只要不碍他胸中霸业,与她合作又何妨?
于是,褚瑟点头应承。
赵临鸢的目光向墙上投去,其中一副画中的尚方剑再一次映入她的眼眸,她拂袖挥出一招,画卷落下,果然被褚瑟护在了怀中。
赵临鸢笑一笑,又斜眼看向另一幅画卷,与褚瑟道:“若西椋宫还有殿下珍视之物,便请一并带走吧。”
褚瑟一思,随即同是取下了他母妃当年亲手所绘的画卷,万分珍视地将其藏于怀中。
随后不久,这座无人问津的西椋宫便起了火,烟雾弥漫,焰如龙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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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欢被赵临鸢吩咐去了御膳房准备膳食,回来的路上看到西南角的宫殿火光冲天,她的背脊骤僵,手中食盒铿锵落地。
“三殿下……三殿下!”
扶欢颤声喊着,拔足狂奔,却被一只手倏地拉回。
她猛然回身,竟是杜卿恒。
扶欢使劲挣脱着,“你放开我,我要去救三殿下,你放开我!”
杜卿恒又使了一把猛劲,将那瘦削的女子的手腕捏得红肿,直到痛感使她再难出声,他才缓缓道:“扶欢,你听我说,西椋宫的大火远非三殿下的桎梏,真正将三殿下牢牢锁住使他无法挣脱的,是东宫,是太子,是南霄宫,是翊王!你若当真想救你的三殿下,就按公主说的去做……”
扶欢骤然怔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公主?”
她又看向那座火势渐大的西椋宫,“此事与赵临鸢有关?”
杜卿恒一把将扶欢扯到自己胸前,在她耳边私语了几句,扶欢听完,用一双复杂的眼看向他,低声问:“卿恒哥哥,你是赵临鸢的人?”
这句话问得倒是奇怪。
杜卿恒身为昭云国使者,本来就是长公主的人,何须质疑?
可他分明听出了扶欢这话里藏着的另一层试探,便给了她肯定的回答:“公主待我恩重如山,不管我是谁的人,我都会拼尽全力,以她为先,护她无虞。”
扶欢点了点头,心中了然。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确认,他们早已各自为营。
但不管他们各自为谁效命,至少当下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她一切都为了褚瑟,而他一切都为了赵临鸢,至少他们都希望,此刻能救西椋宫于水火中。
片刻后,扶欢咬了咬牙,似有重大的决心,在她心中生成。
火光冲天,烟雾弥漫更甚,引来了巡逻的禁卫军,众人赶去查看时,发现出事的地方正是西椋宫,于是救火的动作忽然顿住,面上显出了几分犹豫来。
西椋宫住的可是太子的眼中钉啊,谁知道这场大火是天意还是人为,若当真救出了三殿下,谁又知道太子会有怎样的后招等着对付多管闲事的人。
可若不救呢,那代价也不是很大,毕竟只是死了个不得势的三皇子,顶头有东宫压着,再者还有南霄宫压着,似乎也整不出多大的动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