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还没开吃,他站起来,朝着那两道菜伸手,嘴上一边说着:“不好意思,这两道挪一下位置咯。”
沈政看过来,下意识皱眉,斥责道:“长辈没动筷,你动什么,真没礼貌。”
沈确手微僵,触到汤碗时一哆嗦,有点烫。
他微微笑起,把菜端到自己面前,不在意地回嘴:“没办法,我是孤儿嘛。”
你们有礼貌,拿饭碗碰个杯呗。
他的突然顶嘴谁也没想到,尤其是还用孤儿说事,储非殁和沈政的表情一时都很难看。沈言也很诧异,看向沈确的眼神里多了些打量。
沈确什么时候还会顶嘴了?他不是最在意哥哥了吗?
被三双眼睛盯着,沈确当然不自在,但总不能为了几个傻叉饿肚子吧,他才没这么蠢。至于顶嘴?一个炮灰管那么多做什么,他就算是跪着在一边伺候诸位,也改变不了他们讨厌自己的事实啊。
饭桌的气氛变得古怪,大华叔更是懊恼,他猛一拍大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忘了,太太他不能吃辣也不能吃油腻的。”
大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分明每天做饭的时候都记着沈确的身体问题。可今天手下不停的,硬是忘记要给沈确多做几道他能吃的。
“我再去给你做两道清炒。”
一个人两道菜已经很够了,沈确摇头,“不用啦——”
“惯着他做什么?”沈政冷着脸,“爱吃不吃,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少爷了,还得特意为你加菜,恬不知耻。”
沈确:……
他扭头看向沈政,气不过,但也还是没出息的鼻腔酸涩。他不知道沈政说话原来也会带刺,刺得他心脏生疼。每一个字都化作利刃,活生生将他刮成血人。
沈确做不到冷静,他现在就想把桌子掀了,大家一起发疯好了。
他呛声:“我招你惹你了?从下楼到现在我一句话都没跟你说,你上赶着找什么存在感。”沈确大脑麻木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只知道心烦意乱的,这些话不经大脑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蹦,好像是憋了很久很久。
想伤害沈政,但最后反噬的是他自己。沈确站起来,粗声粗气的,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无论是谁看他都带着几分陌生。
他丢下筷子,“我还不想跟你们吃,膈应死了。”
气的全身血液都要倒流,眼前雾蒙蒙的,沈确想快点离开这里。大华叔小声叫了他一句:“太太……”
“让他走。”是储非殁的声音。
他分辨不出,这个双眼通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发疯扯头发的人是谁。可他的眼神那么悲伤,真的不是沈确吗?储非殁心乱如麻,下意识的想抗拒这个场面,话也脱口而出。
沈确脚下停顿。
他忽地转过身,大步走了回来,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起桌上的碗狠狠砸了出去。
第26章是的,我在发疯。
“吃吃吃!”
“这么爱吃怎么不吃死你!”汤汤水水将三人从头淋到脚,红烧狮子头落在了沈言洁白的卫衣上。
沈言马上就尖叫着跳了起来,“啊,我这衣服新买的呢!”他咬唇,敢怒不敢言地看着沈确,“沈确你怎么能这样,哥哥又没说错什么,他只是关心你。”
“你闭嘴!”沈确最烦的就是沈言这副嘴脸,天天装装装,垃圾车都没他能装。一看到这张脸他就想起自己那些年被挤到角落,明明活在世界上,却硬生生变成一抹被人忽略遗忘的空气。
沈确被关在无人的空间里,看着穿书者用他的身体发疯,情绪失控的对沈言大喊大叫,他只觉得穿书者是不是脑子有病。
但现在他亲自站在这让人窒息的地方,独自一人面对着同仇敌忾的三人,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如果不是还有仅存的一丝理智拉着他,他或许会比穿书者更疯。
是他太迟钝,这么多年才被欺辱至此。倒是穿书者比他看的更通透。
从前那些针对,沈确一直无法确认沈言是不是故意。但沈言中午在厨房说的那句空气,故意往他心窝上戳的茶言茶语,沈确终于笃定沈言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故意的。
沈言红了眼眶,委屈巴巴地,想躲到储非殁身边去,但沈确挡在他面前。
他只能梗着脖子,假装胆怯地反驳:“本来就是你挑食啊,大华叔叔做饭很辛苦的,你怎么能让别人来为你的过错买单。你做错了哥哥教育你,你还这样跟哥哥说话,难怪哥哥对你失望。”
沈确气的快七窍流血,原地升天。
实在忍不住了,抬起手就要给这个死白莲一巴掌,最好把他脑子里的屎都打出来!
但刚扬起的胳膊被一股巨力抓住,沈确一转头,就见储非殁高大的阴影压下来,笼罩在他上方,如同一朵巨大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