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偏偏不是。他一愧疚,宣恪说什么他都会答应,宣恪显然是抓住了这一点,於夜弦心里清楚,却无可反驳。“我收点利息,可以吗?”宣恪的声音像平时那般不带什么感情,却像是足以在於夜弦的全身燃起大火。宣恪又道:“我不碰你,我等你自己要我。”於夜弦:“……”骗子。宣恪开始洗脑:“我们其实什么都没做过,我总觉得我们还停留在友情阶段。”於夜弦:“……”信你个鬼。你们家友情路子这么野吗。“你不碰我,那你现在又想做什么?”於夜弦的声音有点打颤,毕竟慌得一批。“就像之前那样。”宣恪继续拐骗,“可以吗?”於夜弦目光躲闪:“之前怎样啊,我不记得了。”装傻,谁不会啊。宣恪:“云间海。”然后他强行扯出了於夜弦藏到身后的手,气势汹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於夜弦凭本事撩出的情债,债主没等到还钱,终于又要开始收利息了。宣债主半天没等到於夜弦的回复,五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不满地催促道:“哥。”债主总在要债的时候表现得格外幼稚,骗人的那一套练得炉火纯青。於夜弦好不容易拎起来的理智终于又崩了,教训道:“你能别总在这种时候叫我哥哥吗,而且你这是复读,是没有灵魂的叫法。”“知道了。”宣恪得逞,“我也帮你吧。”宣处长公平公正,主张互相帮助。“不用不用。”於夜弦欲哭无泪。“我不伤害你。”於夜弦拒绝三连:“不用不用真不用。”拒绝无效。“……”“!!!”丹夏局势像一片迷雾,码头边,无数深灰色的飞艇在夜色中悄然起飞,天色阴沉,云间海边的焰火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紧接着就是大雨倾盆。边澜从灯塔边艰难起身,捂着腰间的枪伤,一步步向外城走去。宁绯的小别墅里点着温暖的橘色汽灯,灯光映照在桌上提前给自家媳妇泡好的花茶上,桌边却没人,床铺上的被子和床单都整整齐齐。地板上,宁绯抱着桌子腿睡得正香,桌子腿上还有个两个模糊不清的牙印。通往码头的坡道上,卓璃把斗篷劈头盖脸地盖在了冉羽的头上,趁着冉羽还在发楞,一脚把轮椅揣向坡道下方,揣出了漂移的速度,小姑娘不顾冉羽的大呼小叫,跟在后边跑得欢快,长发和裙摆被雨水浸得湿透,短靴上的金属小翅膀在雨夜中闪闪发光。一群卫兵面露惊恐,跟在两人身后狂追。所有人的命运都在这片迷雾中摇摆不定,偏偏在市井街道的一间阁楼深处,有两人抓住了暴风雨前最后的安宁时光。雨水打在阁楼破旧的窗台上,碎成雨花,打湿了屋内人的衣服,沾到了屋内人的发梢上,再汇聚成水珠,与颊边的汗水融为一体,滴落在深灰色的地板上,在凹凸不平的劣质地板上积出了一个小水洼。於夜弦是不可能安分的,于是他单方面开始吵架。“你放手。”於夜弦恼羞成怒,伸手去推宣恪,“别管我。”推不动。也不太敢推。“不放。”宣恪说,“是你自己招惹我的。”“而且,你连……都接受不了,以后怎么办。”“不喜欢吗?”“宣阿福,你闭嘴。”於夜弦一把揪住宣恪的衣领,攒了一肚子的火气,“你也就这个时候话多,你平时怎么不多说几句呢,啊?”宣恪:“哦。”宣恪:“没必要的时候,我从不多说。”强词夺理。於夜弦气笑了:“那你现在挺有必要?”“有。”宣恪想了想,“因为你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很有必要。”“你还真是……”於夜弦总结,“不开口是桩子,开口就是狐狸胚子。”宣恪:“过奖。”於夜弦拼命给自己转移注意力,换成了人身攻击:“你活烂,这不公平。”劳动时间不对等,圆圆要闹了。宣恪若有所思:“我觉得还好吧。”於夜弦:“……”这句人身攻击将成为他今晚和今后最后悔的一件事。总之,这个晚上过后,於夜弦于百忙之中抽空把头发剪短了好一截,用宁绯的话说,那就是一个一点都不骚气的中规中矩的长度,毕竟他再也不想看到发带了。而且他觉得自己有好几天,大概都是要躲着宣恪走的。暴雨后的清晨,宁绯从地板上爬起来,看了看桌上未被动过的花茶,有点晃神。他刚打开窗,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从枕头下面翻出了枪,藏在自己的身后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