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恪一把抄起地上的小圆圆,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们为什么要走?”十五岁的於夜弦问。“该走了。”宣恪板着脸。小圆圆伸着脖子去看后面的动静,被宣恪一把按了回去。“不许看。”小圆圆不服气,抱着宣恪的肩膀,嗷呜一口咬了下去。宣恪:“……”看来於夜弦咬人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十五岁的时候就有前科。不好办的是,叛逆圆圆把自己给咬哭了,还得宣恪分神去哄。“不许哭。”在他们的身后,边澜沉默了,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宁绯却还没从刚才的噩耗里回过神来。“边澜……哥哥?”宁绯着实震惊了。“嗯。”宁绯:“……”假的吧。这是组织给分配的媳妇哎,而且他们都已经领证了。组织这不是坑人吗。“不相信?”对方问,“我本来想等你自己发现的,可你丝毫都不想与我亲近。”宁绯疯狂摇头。边澜抓住宁绯的手腕,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宁绯:“……”他想跑路了。“我骗过你吗?”边澜说,他这次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声音。宁绯摇头,边澜的确没有特别提出过性别的问题。可这也怪不得他啊。这次宁绯想起了先前情报里关于间谍“蓝雪花”的内容——长于侦查,善于伪装。以及,先前於夜弦看他的时候,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高,实在是高,宁绯和边澜合作共处了这么久,愣是没发现问题。“这是你在裙子里穿军裤的理由吗?”宁绯捂脸,他先前还以为那是一种特殊的时尚。“绯绯。”边澜换回了自己原本的声音,“我可以解释。”“你、你的声音。”宁绯后退了半步,“我记得。”随之而来的,是记忆深处的画面。牧南的酒吧里烟雾缭绕,酒味铺天盖地,一群兵痞吵吵嚷嚷地聊着天,人群在推推搡搡,透明的酒杯摔碎的地面上,灯影交织之间,他还记得的是——一个荒唐的夜晚。荒唐过后,当事人逃避现实,趁着天光未亮,收拾行李跑了,却没想到另一个当事人,一路追到了丹夏。“我们现在是合法伴侣。”边澜不允许他再逃避,有点咄咄逼人。宁绯欲言又止,更想离婚了。“你要是敢说离婚,你就试试。”边澜格外警惕。打断腿警告。宁绯怂了。九年前的时间线上,於夜弦和樱桃站在白塔的脚下。“你要和他们道别吗?”樱桃迟疑了半晌,还是出声提醒,“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过去与现在的时间流速是一致的,变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如果十五岁的你在那个时间出了什么事,现在的你就会消失。”而且是永远消失,连存在都会被抹去。“我该怎么样和他们道别。”从今往后,大约就不会再见了。“你在这个世界里,是一阵风。”樱桃说,“你可以用风的方式去道别。”於远和夏莉停在了白塔边,捡起了地上的一片落叶,这是盛夏的南方,却落下了北边秋天的枯叶。“回去吗?”於夜弦不再回头看。“回。”樱桃说,“但我感知到一个挺重要的时间点,我们顺便过去看一下。”於夜弦不疑有他,一阵光芒后,发现自己飘在了半空中,身体轻飘飘的,与此同时,他的头顶上方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响,硝烟弥漫,飞艇的金属羽翼炸成了碎片,锐利地划过天空。他目睹了一艘飞艇炸成碎片的过程。“有人落下来了!”於夜弦说,“他还活着。”他向有人落下的地方漂浮过去。樱桃却说:“你抓不到他,我也不可以,那是他的命,我们没必要多此一举。”可它话音未落,於夜弦却抱住了那个坠落的人。樱桃和於夜弦同时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件事,刚好与此时的场景,完美重合。九年前,宣恪从万米高空坠落,刚好落在了他家的院子里,压坏了小半个院子的飞燕草。於夜弦:“这是……宣恪?”十二岁的宣恪。樱桃骂了句外星方言:“都是注定的。”在不同的时间线上,两个人的相遇,一直在往复循环。於夜弦抱着宣恪,顺着风,落在了一处安静的庭院里,院子里没有人,只有盛夏绽放的飞燕草,氤氲的紫色,像院子里一个朦胧的梦。他轻轻放下手中的宣恪,让他躺在了花丛中。“睡吧,宣弟弟。”於夜弦说,“等你醒来的时候,就能看见我,看见十五岁时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