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恪的神色明显怔了一瞬。宣恪把於夜弦的手,从自己的腿上拎起来,替他拆了那绑得乱糟糟的绷带,给他重新包扎,按照惯例,用绷带扎了个小蝴蝶结。“宣恪……”於夜弦唤了一声。宣恪以为他醒了:“怎么了?”“臭弟弟。”於夜弦说了句梦话,接着睡。胆子是真的很大。樱桃:“……”宣恪:“……”宣樱桃:“爹啊,您别和他计较,他不在您面前的时候骂得更厉害。”宣恪真的好善良,不然於夜弦绝对活不到今天。宣恪借此机会,把於夜弦半抱到墙边,给他盖了件外套。“樱桃,看着他,我去残骸里看看,有事及时通知我。”宣恪对樱桃说。“得嘞,您放心去。”樱桃晃悠悠地落下来,知道宣恪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用光轨在空中给宣恪画了个大大的笑脸。或许是找到了一丁点安全感,於夜弦梦见了自己小的时候——那时候地面还没被地火吞噬,四岛还未升入天空,他的父母很忙,几乎见不到人,他就寄住在舒沁的家里,每天跟在舒家小姐姐的身后,逢人就乐。他们的国度叫雪靳,他的父母,几乎把最好的时间都献给了雪靳的天行岛,然而他们却和第四座天行岛一起消失了,再也没出现在於夜弦的面前。作为救命稻草的天行岛丢失,雪靳城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渐渐失了踪迹。舒沁带着他,一路来到了牧南,舒沁嫁给了a区的领袖,希望有一日能借助牧南的力量,找回失去的雪靳城天行岛。他的名字,记录的是他父母的初见,据说那时在阁楼上中,月色恰好抹在了竖琴的琴弦上,舒沁说过,他的名字里藏着名为喜欢的心意。可惜於夜弦活了这么多年,还是不懂什么是喜欢,所作所为,要么身不由己,要么随性而为。他梦见当年他爸妈说要出远门的时候,两人站在飞艇上冲他挥手。小时候的於夜弦在草地上一路边哭边追着飞艇奔跑,舒沁在后边跟着追他。“爸,零花钱多给点儿吧,一个月不够花啊!”没追上飞艇的於夜弦趴在草地上一边耍赖打滚一边爆哭,“妈!零花钱它不够啊!”於夜弦把自己给哭醒了。“梦见什么了,哭这么惨?”耳边传来了樱桃憨厚的声音。於夜弦:“……”不能说不能说,这个太丢人了。他小的时候,时常把糖当饭吃,为了防止他长蛀牙,家里时常克扣他的零花钱。他在一阵香味中醒来的,由于蒙着眼睛,睁眼依旧是熟悉的黑暗,同时他听到了生火的噼啪声。“阿福?”於夜弦坐起身,“你在吗?”“是我。”宣恪把他扶起来,在於夜弦的手上塞了一个小水果罐头。两人自从坠入云间海后还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於夜弦接过水果罐头,闻到了黄桃的甜香。“哪儿来的?”於夜弦问。宣恪走过来,将一把小勺子塞进於夜弦的右手中,捏了捏於夜弦的手指,帮他把勺子握好。“我去了附近的飞艇残骸,在那里找到的。”他找遍了附近的残骸,只在灰尘的深处发现了这么一只小小的罐头,罐头的铁皮壳子上印着三枚雪花。见於夜弦捧着罐头没动,宣恪又道:“可以吃,没过保质期。”樱桃飞到了罐头的边缘:“让我康康,让我康康,我也想吃。”於夜弦依旧没动,用小勺子敲了敲罐头的边缘,敲出了清脆的响声:“那你呢?”“我……”宣恪说,“刚才你睡着的时候就已经吃过东西了。”於夜弦笑了笑,敲了敲小罐头,没再说什么。罐头的汁水凉凉的,黄桃很甜,於夜弦将近二十四小时没吃过任何东西,加上失血,嗓子里一直火烧火燎地,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哑,宣恪带回来的罐头,让他舒服了很多。“真羡慕。”於夜弦咬着勺子,含糊不清地说。樱桃凑过去:“让我舔舔盖儿吧。”“羡慕什么?”宣恪坐在火堆边,看着对面的於夜弦,火光摇曳着,明暗不定间让两人脸上的神色都变得很温和。“羡慕被你照顾的人。”於夜弦酸了,“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照顾人。”这么好的宣恪,为什么他不能拥有一个,偏偏还是别人家的。“哎,我说。”於夜弦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地面,示意宣恪坐过来,“阿福啊,你讨厌我吗?”他捧着吃完的罐头盒子,用小勺子敲出了清脆的声音。没吃到黄桃的樱桃没精打采地趴在宣恪的头顶上,有气无力的唱着於夜弦听不懂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