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爸爸收拾碗筷,迟晚晚帮着妈妈擦桌子。期间二人闲聊,妈妈问起迟晚晚对新邻居的印象。迟晚晚说:“他们家的大人在睡觉,我进去的时候,只见到了小孩。”“那个男孩子看起来跟晚晚差不多大,不过他的个头比晚晚高。”迟妈妈继续问:“还有呢?”“嗯……”迟晚晚放下手中的抹布,坐在椅子上思考了一会儿,继续道,“他长得还挺好看的。”迟晚晚这会儿才细想江逾白的长相。他跟他的名字一样,长得特别白,皮肤就跟家里的白瓷碗一样白。眼睛大大的,亮亮的,说话的时候会露出一颗小虎牙。他的睫毛也好长,感觉比女生的睫毛还要长。就是不知道,江逾白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呢?见迟晚晚想这个问题想的出神,迟妈妈又笑着追问:“晚晚,你说说看,他有多好看?”迟晚晚想了想,觉得自己心里的话无法突出江逾白有多好看,于是她用了一个参照,“比赵书言好看。”赵书言是大院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是所有人公认的小帅哥,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喜欢跟他一起玩儿。几乎没人能拒绝赵书言。果然,迟晚晚听见妈妈说:“哦,那确实挺好看的。”“晚晚对他还有什么印象吗?”迟妈妈说。其实,迟妈妈也不是特别对人家感兴趣,只是她会有意无意锻炼迟晚晚的思维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目前来看,这种方式挺奏效,迟晚晚现在的记忆力和描述事情的能力都有了很大的进步。迟晚晚仰着脑袋,视线停留在空中,瞳孔虚虚晃晃聚焦,似乎经历了一场认真的思考。“他的名字很有文化,叫江逾白,说是杜甫的诗。就是那个……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这首诗我背过。妈妈你要我背给你听吗?”“好呀。”迟妈妈笑着收好桌上的抹布,带着迟晚晚去厨房洗手。背完了杜甫的两首《绝句》,迟晚晚继续刚刚的话,她有些意犹未尽:“不过,我觉得他有点可怜。那么小,就已经很熟练一个人招待客人。”“午饭时间,他的爸爸妈妈也不给他做饭吃,一直睡觉睡不醒,他只能喝茶。而且,他看起来从来没吃过炸鸡的样子……可能是因为没好好吃饭吧,他长得有点瘦……”费了好大劲,终于断断续续把话说完了。小姑娘奶声奶气的,温婉的母亲站在一边安静地听,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等女儿说完了,迟妈妈弯下腰,温柔地说:“或许他的爸爸妈妈是因为昨天搬家太累了呢?大人偶尔也会犯懒呀。晚晚,要不你去问问他饿不饿,妈妈给他简单地做一点?”“好啊好啊。妈妈我这就去。”迟晚晚哼哧哼哧跑过去敲门。门开了。江逾白从里面探出头。“你的爸爸妈妈还在睡觉吗?”“嗯。”江逾白挑眉,“有事?”“你还没吃午饭吧,要不要来我家吃一点,我妈妈给你做。”江逾白刚想说自己从来不吃午饭,但感觉这么说有点奇怪,于是道:“我不饿。”迟晚晚不依不饶:“真的不饿吗?”江逾白无奈,“真饿了……有你给的那盒东西。”“哦哦。你一定要尝尝哦,我妈妈做的炸鸡天下第一好吃,我没有骗你!”“我知道了,再见。”江逾白差点没将“你赶紧走吧”刻在脸上。然而迟晚晚丝毫没有感觉到,依然保持着亢奋的状态。“如果到了晚饭时间,你爸爸妈妈还没醒,你就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吧。”江逾白被她的执拗和过度热情弄得哭笑不得,霎时觉得这人有些难缠。他摆摆手,努力回绝,“不用麻烦了。”“不麻烦不麻烦。”迟晚晚一蹦一跳地走开了,声音随着她的离去慢慢消散。江逾白看着女孩的背影和在空中飞来飞去的两条麻花辫,轻轻哼了一声。人类真麻烦。江逾白转身回屋,走到厨房,把橱柜里的碗拿出来,将里面的一块炸鸡倒在了垃圾桶里。然后他把碗洗干净,又洗了一遍手。回到客厅,江逾白盯着屏幕黑掉的电视机看了一会儿,想起几十分钟前发生在这里的对话。他哽了一下。他为什么会好奇那种无聊的小事?那丫头喜不喜欢看喜羊羊跟任务有关系么?……江逾白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不过很快他就想通了,或许是优秀的求知欲让他有了这样的行为。江逾白抬头看电视墙正上方的欧式时钟,钟摆一下一下在动。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整,离迟晚晚死亡还有整整八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