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趴在江逾白的背上。少年背着她,正一步步往前走。他的步伐轻快,嘴里轻轻哼着曲调,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天边的火烧云正绚烂着,云层渐次堆叠,看上去像一个千层饼。“江逾白,我饿了。”迟晚晚缓缓出声,声音闷闷的。少年听到她的声音,肩膀轻轻耸了一下。他微微偏过头,说:“很快就到家啦。”“要是你嫌我走得慢,我还可以跑。”迟晚晚嘴唇微张,盯着少年的后脑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跑、跑就不用了。”迟晚晚说,“免得你心脏受不住,我心脏也受不住。”“我没事,我身体好得很。”江逾白说这话时,语气里有着掩盖不住的小得意。迟晚晚勾着他的脖子,手用力了几分,不让自己掉下去。她耷拉着脑袋,情绪有些低落,“你说,我究竟可以活多久呢?爸爸妈妈还没看到我上大学,没看到我谈恋爱,更没看到我结婚生小孩。你说,要是我就这么离开了他们,他们该有多伤心?”江逾白完全没料到迟晚晚会突然说出这种话,他停下脚步,把背上的少女放下来,转过身看她的脸。他按住她的肩膀,看向她的眼神分外坚定:“迟晚晚,你听我说。”“你会好好地长大,谈一场……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嫁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跟他组建一个很棒的家庭。这些愿望,未来会一一实现。”说到谈恋爱和组建家庭的时候,江逾白有一瞬间的卡顿。事实上,江逾白还没正经想过,迟晚晚的未来究竟会如何。在他的潜意识里,她的未来就是他。他似乎从来没有怀疑过。因为这一切,早在十一年前便已经注定。不过就在刚刚,迟晚晚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并没有提到他的名字,这让他感到困惑。他开始觉得自己好像无法确定,迟晚晚是否也是那样认为。江逾白笃定地看着她,说:“请你相信我。”迟晚晚低着头,静静地哭了起来。松开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她边流泪边说:“江逾白,我偷偷跟你讲,我最近很奇怪,每天醒过来都好累,总是想睡觉。白天睡觉很正常,一到晚上我就做梦,我会梦见自己一刻不停地在跑步,不停地跑,不停地跑……我感觉我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所以我很害怕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在梦里跑步?”江逾白僵住,他想到自己这一阵子每晚在做的事情,忽然有些尴尬。事实上,死神跟契约者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一般来说,死神能感应到契约者的某些感受,而契约者是无法体会死神的喜怒哀乐的。如果死神希望通过他们之间的联系去影响契约者,只要死神在做某件事情的时候念相应的咒语便可以实现。他为了帮助迟晚晚减肥,让迟晚晚开心起来,采取了最原始的减肥方法——运动。可他好像忘了,他的身体素质和迟晚晚的身体素质根本不是一个级别。“晚晚,其实……”这事儿都怨我。江逾白支支吾吾开口,想了又想,最后想到了一个甩锅方法。“晚晚,你有可能遇到了鬼压床。”“把鬼赶走,你就能睡个好觉了,别担心。”迟晚晚乍一听感觉有点到底,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你的意思是说,我需要去庙里拜拜吗?”江逾白一本正经:“对。”迟晚晚半信半疑:“那咱们现在就去吧,旁边那条街有座庙。如果我今晚真的恢复正常了,那我就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江逾白:“嗯。”江逾白转身,倏然在迟晚晚面前蹲下。她顿时懵了,“你干嘛?”江逾白:“背你。”迟晚晚:“我、我能走。之前那是睡着了,我现在挺清醒的。”江逾白:“上来吧,你省点体力,你看你憔悴的。”迟晚晚硬着头皮倾身,趴在他的背上。江逾白起身,健步如飞。说起来,少年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他的背还挺宽厚,走得也稳当,特给人安全感。她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的淡淡清香,目光不经意地往旁边飘。淡淡的光影勾勒流畅的面部线条。他侧着脸,轻声说话帮她分散注意力。而她却没什么心思听,只是怔怔地看他。去庙里烧了一炷香,求了签,解签的人说是大吉。这让迟晚晚连日来乌云密布的心终于放了晴。不知道是心理暗示还是真的菩萨显灵,这一晚她真的没有做奇怪的梦。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迟晚晚躺在床上兴奋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