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们已经失去消息一个月了。
宁镜的身形一晃,脸色瞬间便苍白起来,身边的宣煊伸手想要扶他,却见宁镜晃了一下后便定住了身形。
“聆天雪山积雪终年不化,现在虽是七月,但若入了雪山腹地,就连雪狼也难以长时间生存。”冯永神色悲痛黯然:“我们前后数十次想进雪山救三公子,但都被恩克和卓里克图拦了下来,现在虽然邈云关暂时止战,但三公子那边……唉。”
他们所带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撑五日,上雪山时之舍弃了辎重,如今入雪山腹地已经一个月了。
宁镜只觉耳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嗡鸣,面上血色褪尽,一双漆黑的瞳孔中几乎光彩尽灭,只剩下一片死寂般的黑。
“啪哒。”一声轻响,宁镜眸中一动,看向那边的萧国公。
萧国公将手中的藤条放在了桌上,他看了一眼宁镜,手指一下一下无声地敲在桌面上,神色沉重却沉默地一语未发。
那也是萧玥思考时惯用的动作。
宁镜心中巨痛,微微张了张口,却是突然神情一滞,无法言语的悲痛让他整个人眩晕起来,人也随之向后倒去。
站在他身侧的宣煊一惊,伸手便扶住了宁镜的肩,将他整个人揽进了怀里,没有让他倒在地上。
少年身体轻得不可思议,哪怕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他的身上,他也并未感觉到压力。
“宁公子!”宣煊抓着他肩膀的手一紧,连忙喊道。
“一路车马劳顿,宁公子身体弱,想必是有些太过劳累了。”萧国公走了过来,朝外吩咐道:“白银,去请姜老。”
冯永看着待从将人扶出去,皱眉有些不解:“国公,这小公子身体如此之差,怎么会跟着来邈云?”
萧国公负着手,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道:“你先在此看着,我去看看。”
被扶进屋中的宁镜躺在床上,姜老正在为他把脉,可越是看,他的眉头便皱得越紧,直到萧国公进到屋中,宁镜听到他的声音,本还在昏迷当中的人立刻便睁开了眼晴。
“我没事,姜老。”宁镜坐起身来,将手腕收回了袖中。
什么叫没事?没死就叫没事吗?
姜老气得胡子都在抖,正要说什么,见萧国公走了过来,犹豫了一下又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白银本还担心着,见宁镜突然就醒了,正惊讶着,萧国公便说道:“关门。”
宁镜下了床,直奔主题:“冯将军有问题。”
刚才冯永一直在暗示他们萧玥已遭不测,宁镜心神俱震之下竟一时无暇去想细想真假,若非萧国公及时将他从中拉出来,并且暗示他萧玥之事有蹊跷,他只怕真的要被此事吓到。
“之前只是怀疑,但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了。”萧国公眉宇间的沟壑更深了,脸上并未有一丝识破后的欣喜,只有沉重的失望。
萧玥偷袭之事所知之人并不多,当日议事的将领无非也只有五人,萧玥出事之后他便有所怀疑,只是自此之后,却不见他的动作,直到今日宁镜到来。
萧国公看向宁镜:“我一直在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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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平川出事之后他便怀疑漠北军内有问题,只是事态紧急,到了邈云关之后来不急多去查,萧平川之死让士气低落至此,当时军中已疲惫至极,而一旦鞑靼十万援军到达,事必发起总攻,于他们太过不利,只能先解决援军之事。
可他没想到叛敌之人是冯永,他萧平川比大了四岁,他在漠北军中已经十八年了,是和萧平川同一年,一起踏入的战场。
“萧玥如今有消息吗?”宁镜问道。
萧国公摇头:“没有,玥儿出事之后,恩克和卓里克图派了四万人上雪山搜寻,四万人在山下防守,我们派去的人无法进山,而且冯永叛敌之后,军中动向他悉数知晓,一旦我们想动用漠北军搜山,邈云关外鬼力赤的大军便随时可能反扑回来。”
这也是萧国公一直未动冯永的原因,如今他未动,他便也只能先按兵不动,只暗中派人留意他,否则一旦他与冯永撕破脸,大战便一触即发,而对他们来说,此时却不是战机。
所以他需要有人领兵去求萧玥,但这个人不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