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心想了想,王老师家二闺女她知道,比她大两岁,念书的时候比她高一届,赵婆子的老儿子她只恍惚有个印象,具体啥样人她不清楚,她对赵家印象最深的就是赵婆子那个小儿麻痹症的四儿子。之前她在南站扛活的时候往她跟前凑过两回,连心没搭理,他就没再去。
“我记得王老师家老二长得挺好看的,咋就能看上老赵家人呢?那一家子歪瓜裂枣……”连心不赞同的目光飞刀一样向连玉射过来。
王金枝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扔,“别看人长得歪瓜裂枣,但人家长了张巧嘴啊,听说在长春干啥推销员,一个月可不少赚呢。”
“哦——”连玉一噘嘴,又从盘子里夹一块熏肠,连心想拍她手都没来得及,“男人嘴花花就是好找媳妇哈,是不是二姨?”说完往连心那边横了一眼。
王金枝心领神会,“说到这儿,大丫你别怪二姨爱打听啊,你跟那个当兵的还联系吗?”
连心抿抿嘴,“联系呢,他上次来信还说这个月要去边境线那边演习。”
前年父母还健在的时候,连心通过同学认识了一个比她大四岁的男的,俩人挺聊得来。开始只是像笔友一样联系,毕竟连心当时只有17岁,初中刚刚毕业。后来家里突生变故,父母相继过世之后男孩儿对她越来越上心,每个月发的几十块津贴硬是一分不动,如数夹在信封里寄给连心。一来二去俩人就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
连心瞒的紧,连玉都不知道,王金枝还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撞破的。她去村委会取李宝林的挂号信,看见有连心的信顺手就给她捎回去。然而她一看连心接信时的表情就知道写信的人不一般。再三追问后连心当着连玉的面承认俩人鸿雁传书搞对象刚满两个月,兵哥哥按时给她寄钱来了。
王金枝对这事倒没表示反对,虽然她也觉得连心现在还小不应该急着搞对象,但谁让缘分到了俩人看对眼儿了呢。何况对方是个当兵的,又肯把每个月的津贴都给连心用,人品应该差不了。
再有就是,写信联络感情毕竟不如天天见面了解得透彻,等连心和他靠写信处出真感情来,或者等他复员回家估计也就到该结婚的年龄了,早做准备也不差。
“他这当兵也有三年了吧?有没有探亲假啊?”王金枝寻思能见对方一面最好,要是个妥当人就两边家长商量商量先让俩人换盅订个婚,到了法定年龄再扯证。
现在这些当过兵的小伙子一个比一个抢手,就算连心不愁找对象,王金枝也怕对方被别人惦记上,先下手为强总没错。
连心脸红到耳朵根,小声说:“上次信上说今年夏天能回来一次,时间还没定。”
“那就行,到时候叫上你大舅和舅妈一起帮你掌掌眼。”王金枝很高兴。
连玉见俩人说得兴起不知怎么忽然就意兴阑珊起来,熏肠也对她没有了吸引力。屋子里人声鼎沸,她听着闹心。
“姐,我上琳琳家写作业去,待会儿回来。”连玉说完抬腿就走,连心在她身后埋怨她说风就是雨,叫她想着早点儿过来吃饭。
连玉一路百无聊赖往郑琳琳家走。一拐弯儿不知道谁家的狗朝她汪汪叫,她捡起一块碎砖头远远扔过去,没打着,狗跑了,怪没劲的。
她这一路溜溜达达不紧不慢地,路过王老师家后墙的时候还想着哪天找个机会收拾收拾王春丽,教她个乖,省得她总是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恶心人。
陆浩前些日子告诉连玉,那个在背后诋毁她们家焖面不干净,四处跟人说她爱捡破烂翻垃圾桶的人找到了。据陆浩班里同学说是个梳双马尾头发像染过一样黄的女同学,她自己说自己是宝泉村人,她爸还是老师。
连玉一听就知道是王春丽没跑了。
也不知道她抽的哪门子疯,突然开始早晨上学不带连玉,连玉一声都没吭,直到搬家连心都不知道连玉这些日子一直是自己一个人赶路。好不容易姐儿俩找到个能糊口的生意,她还在背后传瞎话。吃错药了一样见不得别人过得好呢。
正想到这里,王老师家后窗突然被人打开,阵阵欢声笑语顺着高处的窗户传出来。连玉装着系鞋带的样子蹲下去偷听半晌,搞明白原来是一大家子人在给王春丽过生日。
听起来人挺齐啊,该到场的都到场了。
连玉伸手搓一搓人中,吸吸鼻子。心想人齐好啊,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她这就给王春丽送生日礼物去。
王春丽戴着顶生日帽正高兴地切蛋糕,门框边探出一颗头来。还没等她看见呢王老师就站起来请连玉进屋里坐,“我刚还问她们三个你咋没来呢,听说你们姐儿俩搬家了?”
连玉缩头缩脑地抬头瞄一眼,郑笑和齐美娜都在,看样子王老师口中的“她们三个”指的就是围坐在桌旁的她们了。
王春丽一看见连玉顿时拉长了脸,心想闻着味儿就来了可真够不要脸的。一旁的郑笑看看齐美娜又看看王春丽,笑得有些紧张。齐美娜就比郑笑放松多了,又不是在她家,事情挑头的也不是她,她怕什么。
王老师拉着连玉的袖子让她坐,连玉可不敢坐,要不后边的戏她没法唱了。
“孩儿她妈你去给孩子拿副碗筷。”王老师乐呵呵指挥自己媳妇,王春丽她妈的屁股粘到炕上了一样,一动都没动。
连玉一见这个情形心里就有数了,合着是母女连心,谁给谁出的主意还说不准呢,那她更不用手下留情了。
想到这里连玉一手抓住王老师的胳膊,一手朝炕上王春丽她妈直摆手,“别别,不用,大爷大娘,我不是来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