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今日,他当时就应该不听他说的什么归隐山林,应当将这人死死地留在自己身边,许是到了如今,他也不会把自己变成这幅模样。
白鹤生和商陆这厢不再言语,而下面的众人更是比他们还要寂静,似乎是因为商陆的话说进了他们每个人的心里。
这里的许多人,年轻时候也是闻名一方的少年侠客,可是自从武林衰败之后,他们便再无法利用一身所长谋生,到了最后,甚至连贫民百姓也不如,而商陆讲起的这般巨大的落差,也更是曾真实地落在了他们每个人的身上。
更何况他也并没有说没错,他们众人凑在这一起,不过是想要为中原武林讨个公道,所以无论身边站的是谁,只要保持自己的本心便好,其余旁的,也并不是如他们所愿就能成的,既然非自己可控之事,又何必自寻烦恼。
想通了这个道理之后,众人便不再如方才一般群情激动,而站在最前方的马定安更是一锤定音,回应了商陆的话,
“如此这般,那我们便更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商陆小兄弟,白阁主,这攻城之事迫在眉睫,若是你们准备好了,我们明日便可启程!”
“好!我们百晓阁此番定然与各位同气连枝,绝不后退,定然要为我们中原武林开辟一个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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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京都
“凌香,你终于回来了。”
身下的白马慢悠悠地行走在京都的大道上,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商陆手中的缰绳都不自觉地松了一些,来往的路人似乎对这样的场面已然稀松平常,各人也不过是专于手下之事。
叫卖的糕点,摊上的首饰,阖家团圆或是夫妻同游,都在这朗朗乾坤下与数十年前别无二致。
他有多久没有回来了,五年还是十年,或者更久,那些久远的记忆似乎都在此刻蓬然袭来,正是因为这世间的幸福都如此普通,所以才弥足珍贵。
“京中百姓如此安乐,鹤生你说,我们做的,真的就是对的吗?”
为了自以为是的正义而搅的一方不得安宁,民不聊生,一国之生息更是不知要再轮转几朝几代才能重复兴盛,这样的惨剧,真的值得吗?
“我竟不知,你现如今已是这般杞人忧天之相了,”
白鹤生拉住手下的缰绳,刻意落后了商陆半个身子,这才用手中的扇子轻轻敲了敲他的肩膀,示意他朝身侧的那条巷子里看过去,
“可是往往面上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所谓的真相。”
顺着扇子指去的方向,商陆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就是当年那个名震四海的郭少卿,郭大侠啊?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如此而已罢。”
说话间被推搡到墙角的那人此刻正是衣不蔽体,他的全身都沾满了污泥和杂草,而长至腰际的头发更是已经打结杂乱。
若不是那熟悉的名号,任是谁也不能认出眼前这人便是那已逝的郭少傅的儿子,当年京中有名的剑客郭少卿。
自凌空派灭门,五皇子上位之后,他们这些曾与傅家交好的世家便被沈寒煜以各种缘由一一抄了家。
堂堂少傅之门被一个莫须有的不敬之过判了个流放之罪,郭老爷子年事已高,在流放的路上便已不堪困苦早早地去了。
而郭少卿更是被废了手脚,留在了那苦寒之地。
而这些都是商陆这么些年在市井中听到的传闻,故人音容相貌常在耳畔,这数十年来他没有一日不在辗转反侧。
除却愧对父母双亲外,这些曾被他牵连的无辜之人,也曾时常入梦,如今得见故人,他似乎恍惚间记起了那年婚宴之上,那个穿着一身靛蓝长袍立于他父亲身侧的俊美公子,那时他还是一副少年意气之相,眼中的狂傲似是将天下万物都不放在眼里。
可那般本可惊天动地的人物,现如今竟是成了这幅落魄之样,世事无常,竟翻天覆地至他们都变了模样。
商陆眼看着那穿着官袍之人的拳头便要落在了郭少卿的身上,他登时便似再也忍不住了一般,便是要翻身下马,却猛地被一直注意着他动作的白鹤生给拦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