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楚问刚拿走水壶喝了两口水,外面突然传来了老陈熟悉的声音:“小兄弟,我家公子醒了吗?”
回答的声音很年轻,似乎还带着些许稚嫩:“没呢。我一直在这外面守着,帐篷里半点儿动静也没有。不过今天校尉出去找将军也是累坏了,这会儿想必也是睡得熟了,大概得等到明天才能醒过来吧。”
是啊,如果不是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大概楚问真的能一觉睡到大天亮吧。不过现在她可睡不着了,不仅睡不着,醒着还难受得紧呢。
帐篷外面的老陈听了亲卫小张的话,似乎有些失望,叹了句:“这还没醒啊?我家公子可是连晚饭都没吃就睡着了,我还担心她饿着了,特地给送了饭菜过来呢。看样子是多余了。”老陈似乎也没打算掀开帘子进来看看,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马上就要回去了?!
帐篷里正在喝水的楚问一听,顿时急了。老陈她可以不理,但老陈送来的饭菜她可不能不理啊。这一急,最近倒霉到家的某人就被水给呛着了,剧烈的咳嗽和此刻的狼狈都不算什么,胸口的伤处被这一扯动,顿时又疼了起来,楚问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楚问一咳嗽,这么大的动静,帐篷外面的两人自然都听见了。当先冲进来的却不是拎着食盒的老陈,匆匆跑进了帐篷的亲卫小张一看这场面,也是吓了一跳。他虽然不清楚楚问的身份,但这人救了将军大人而且身上伤势颇重的事情他还是知晓的,于是这会儿也有些着急了,连忙上前帮人拍着后背顺气,然后给搀扶到了床上。
似是疼得厉害,楚问脸色惨白,满脸虚汗不说,连身子都有些微微的颤抖。在军营里的人,受伤死亡都是常见,不过看楚问这样子,小张还是有些担心着急,于是匆匆丢下一句:“我去找林军医来。”然后便匆匆跑了出去。
等到小张走了,老陈这才凑了过来。他皱着眉头看了楚问一会儿,想了想,伸手拿了楚问的右手,然后和她掌心相对,运起功来。却原来这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车夫竟也是个武林高手,只是平常隐而不露,这会儿看楚问实在难受,终于忍不住用了内力来帮楚问调息。
没一会儿功夫,楚问终于缓了过来。她一边在心里直呼倒霉,一边也向老陈道了谢,然后免不了被老陈唠叨了几句。肚子里正饿的慌的楚问也不在意,蔫头耷脑的听着老陈唠叨够了,然后便拿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老陈找他要饭吃。
显然,老陈也拿他家这个小公子无奈了。不过今天这么晚了他还跑过来,真心不是专程给人送饭的。于是把饭菜递过去的同时,他也说起了正事儿:“公子,青林山庄出事儿了。”
楚问听到这话时正迫不及待的扒饭呢,等老陈说完后,她嘴里含着口饭愣了一瞬,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将嘴里那口白饭嚼了嚼咽下去。半晌才开口问了句:“天煞盟的人?”
虽然是问句,可楚问的语气却是肯定的。这青林山庄正是之前她安置郑若雪的地方,结果这边刚安置了郑若雪,她回来就遇了伏击受了伤,现下就连那隐藏极好的青林山庄都出了事,除了那阴魂不散的天煞盟,她还真想不出会有别的什么人。
没等老陈回话,楚问便又问道:“人都怎么样了?”
老陈正想要回答,耳力极佳的他却听到外面除了风雨声之外,有一阵脚步声却匆匆向着这边来了。于是他只能简单的说了句:“人都还算好。公子,这事儿该如何处置?”
楚问端着饭碗,拧着眉想了想,道:“时候差不多了,你让人把剩下的图都散出去吧。记得,每张图都别忘了要编个故事,越真越好。”
老陈点点头,平日里只见木讷的眼睛里似是有精光一闪而过。在小张领着林军医进来时,他却又恢复了往日的老实样,呐呐的开口劝道:“公子,你多吃点儿肉啊,最近这受伤流血的,得多吃点儿好的补补,否则身子会被弄垮的。”
林军医一进门,看见的就是楚问扒拉着饭菜吃得正欢的样子,半点儿没有小张说的咳嗽咳得丢了半条命的模样。于是他回头狠瞪了一眼同样不解的小张,然后上前去一把抢过了楚问的饭碗,也不管对方盯着饭碗那可怜巴拉的眼神,帮她把起了脉。
☆、加深
接连数日的暴雨终于停歇了,一缕阳光自那厚厚的云层中突破而出,普照大地。久违了阳光的人们不禁欣喜,纷纷从屋舍之中走了出来,抬头仰望天际时,脸上也多少止不住的喜意。旁的不说,这大雨再下个几日,只怕就真要成灾了,现下可算是安了心。
自那日楚问将贺兰然救回军营,匆匆十日已过。这十天的时间里,楚问算是被勒令待在床上养伤了,至于是将军大人的命令还是林军医的命令,看看那守在帐篷外自始至终不曾离去的将军亲卫,也是不问自知了。
晌午时分,老陈和往日一样,拎着个食盒晃晃悠悠的就过来了。这几日暴雨初晴,燕国的军队找到机会跑过来偷袭了一次,不过青龙军向来军纪严明,即使最近少了战事又是雨后初晴,大家都忍不住放松了心情,却也不曾放松了警惕,这一场仗也没吃什么大亏。只是之后的日子里,青龙军里的气氛确实越发的紧张了。
今日守在楚问帐篷外的仍旧是那日的小张,平日里他也是来得最多的,和老陈没两天就混得熟了。这时候老陈过来,两人自然少不得要寒暄几句。
帐篷里,楚问听着老陈用他那带着木讷的声音和小张说些有的没的,顺便再套两句乱七八糟的消息。楚问没去管外面的老陈,听到他的声音时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她躺在床上,目光发直的看着眼前的帐篷顶,几乎要将那帐篷顶都给瞪出个洞来了。